[咒术回战]摆弄花草是否能拿下人类最强(20)

作者:每天睡不饱


她起先不知道这些人是谁,不过很快就想起来了。

“救……救救我。”

是会陪她玩幼稚游戏的小姨、带着她一起做秋千的左卫门爷爷、是爸爸妈妈,是藤川家曾经在这里生活过的每一条鲜活的生命。

她想逃,但是有什么东西死死攥住了她的脚腕,撑开她的眼眶继续看。

周围的景色逐渐扭曲变换,直到终于透出一点光亮。

“救救我,救救我!”

在回忆的尽头,一颗咒灵的脑袋“咕咚”一声滚到她的脚边。

脑袋转向面对它的女人,皮肉已经腐烂,分辨不出生前的样子。它没有眼睛,只露出黑洞洞的眼眶,直勾勾地看着她。

它露出尖牙笑起来,整片血红色的海洋都在晃动。

它说:“姐姐,你来救我了吗?”

……

有点想吐。

她低下头,从幻境中抽离出来,和自己的掌心对视。紫色的血液在那里凝固,闻起来有股微弱的腥味,冰冷的手无意识地抽动了一下,骨头发出“咔咔咔”的声音。薄薄的血块变成掉落的痂,轻飘飘地落在沙滩里,很快就看不到了。

反胃的酸味涌上喉间,在下一阵风吹来的时候,她猛地被呛住一样,蹲下去捂着嘴痛苦地干呕起来。

停港的船只在码头晃动,白色的船帆被风掀起一个个圆弧的形状,向岸边推进的海潮在沙滩上留下泾渭分明的深色水痕,沾湿她的鞋子,又慢悠悠地退回去。

她花了点时间平复呼吸,盯着自己的鞋尖看了一会儿,突然急切地想要听到谁的声音。

电话响了两声,很快就被接通了。

“哟,早纪?居然能在这个点接到你的电话。难道说才几个小时没见到我而已就想我了吗?”

他的声线比以前稍微低一点,尾音是惯有的上扬语调,顺着电话传递到她的耳朵里,一下子带动那些懦弱的情绪攀升到顶点。

她小声喊他:“悟。”

然后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电话那头短暂沉默了一下:“……你怎么了?没事吗?”

有一瞬间她的确想要和他大吐苦水,说藤川家的覆灭、说自己在北海道过得很苦,说她的确找到弟弟了,又亲手把他祓除了。

但她潜意识里不想让他知道这些。

他不用知道这些的。

他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她的回答,又问:“你在哪里?”

“江东。”这下说话了。

“等我一下,十秒钟。”那头传来布料摩擦的窸窸窣窣的声音:“算了,十秒钟太长了,三秒吧,你默数三秒钟,伟大的五条悟就会出现在你面前了。”

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亮着光,没有挂断的通话屏幕上跳着五条悟的名字。她看着屏幕,再一眨眼,眼前就出现了另一双鞋。

一只手搭上她的脸,温热的指腹蹭掉她脸颊上的血迹,掰着她的脸往上抬。

“这么狼狈啊,谁欺负你了?”

冰蓝色的眼睛闯入她的视野,于是血腥味的世界轰然崩塌,变成明灭的星河光影,灌进枯槁的土壤,再抽出鲜嫩的枝芽。她一张嘴,眼泪抢先一步啪嗒一下掉下来,死死堵住已经到了嘴边的声音。

*

五条悟先是去看了一眼“帐”所在的地方。现场乱七八糟,属于咒灵的浑浊咒力交织在一起,彼此吞噬、厮杀、侵蚀,又归总成一个整体,在某一刻被藤川早纪的咒力覆盖了。

他没怎么费力气地就在海边找到了她。他看到她蹲在地上,脸色惨白,头发乱糟糟的,浑身上下都是咒灵的血,把她大半个人都染成触目惊心的紫色,看起来状态差得吓人。

没有受伤。

他很快做出判断。

然后她就哭了。

他把外套搭在她的身上,耐心地陪她蹲了一会儿:

“已经很迟了哦?喜欢海边的话,五条家在江东的房产……我记得是在锦糸町附近,你想去住一晚吗?”

她摇摇头,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来,只安静地把脸贴在他的掌心。大颗滚烫的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和融化的血痂混在一起,变成浅紫色的水珠砸在他白皙的皮肤上。

男人的外套宽大到能把她整个人都包裹得严严实实,她缩在里面,闻到一点雪松和淡奶油的味道,而后拧一根细细的绳子,吊住她别倒下去。

“可以抱一下吗?”她问。

手上全是狰狞的血迹,她伸出去时才慢半拍地想起五条悟在这方面有一点不明显的洁癖,又瑟缩一下,把手收了回去。

“……当我没问。”她抹了一把眼泪,吸吸鼻子站起来:“麻烦你赶过来了。”

蹲了很久,又吹了风,还在僵直状态的肌肉抢先发出抗议的声音。她眼前一黑,趔趄了一下,被五条悟稳稳地扶住了。

他挑眉:“你默认我的答案是 ‘不可以’ 吗?”

“……不是。”她扯扯嘴角,觉得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匕首钝入皮肉、和骨骼摩擦出来那样刺耳:“但是我现在身上血淋淋的,抱你的话,会弄脏你的衣服,没问题吗?”

“欸——我们之间要斤斤计较到这种程度吗?而且你身上披的那件衣服也是我的,已经弄脏了。”

神子身形修长,深色的制服和夜色融为一体,没有眼罩竖起白色的头发柔软地垂下来,盖住一点精致的眉眼。月光撒在他的身上,给他整个人镀上一层清冷的、遥不可及的光辉,好像他才是高高悬挂在人间的月亮。

月亮有一双最璀璨的眼睛,那里装着天空、星辰和浩瀚的宇宙。月亮看向她,于是眼睛里也奇迹般地有了她的影子。

他笑着朝她伸出手:“要抱吗?说不定这是限时限量,下一次我就会拒绝哦。”

早纪移不开眼,只怔愣地保持着被扶住的姿势,好一会儿才重新掌握身体的支配权。

她小心地、缓慢地往前走了一步,踮起脚,伸手虚虚环上他的脖子。

“……小顺不在了。”

痛觉神经后知后觉发出轰鸣,她把脑袋抵在他的肩上,好像被他的体温灼烧到似的颤抖起来。

“如果你想退婚的话,就抓紧吧。”

“怎么还在说这种话啊,真的会生气的哦。”

“这是我最后一次说这件事了。接下来如果你反悔了,想要甩掉我的话我是不会同意的,没准还会为此精神失常黑化倒戈,加入诅咒师阵营毁灭世界,什么疯事都做得出。”

“哇哦,好吓人啊。”

五条悟十分配合地露出惊恐的表情:“你去毁灭世界的话,大概会给我增加很多工作量诶,多少体谅我一下嘛。”

他不知道她在原地站了多久,浑身上下从肩膀到指尖都冷冰冰的。他的外套对她来说太大了,袖口空荡荡的,看起来像是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

海风咸湿,带动几片鲜红的枫叶落在他的肩头。他想了想,弯下身来,托着她的腰往前一带,于是她就毫无防备地撞上他的胸膛,和他整个人贴合在一起。

——这下是实打实的、清醒状态下的拥抱了。

他轻易把她搂进怀里,抚摸了一下她僵直的后颈。

他说:“不会丢下你的,来相互诅咒一辈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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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没什么好说的了,爱是最扭曲的诅咒

写的时候想到卡图鲁斯的诗,他说“我恨并爱着”

虽然两个人之间远没有到“恨”的地步吧,只是多少有点遗憾而已

第12章

2006年一月,东京。

十七岁的五条悟根本不懂怎么追求一个人。

好在“喜欢”是人类天生就会的东西,少年的喜欢和他这个人一样张扬又明亮,在表白被拒绝的第二天,他就在黑板上用力写下“藤川同学请跟本大爷交往”几个大字,然后被夜蛾揪着领子做好几天值日。

当时还不是校长的班主任怒目圆瞪:“不要把你们之间的情趣带到学校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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