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汉阙(22)

作者:苏醉墨


睁着迷蒙的双眼,夜色中一个墨色的身影笼着月光由远而近慢慢的走了来,霍去病揉了揉眼睛,待走的近了才发现那哪是墨色,是那人习惯着了的臧青色。

“舅舅。”小去病“嚯”的一下跳了起来,激动的唤道,只是他蜷缩的久了,长久的保持了一个姿势不变,手脚早就麻了,此刻又是忽然的猛烈一跳,一个不稳便要栽倒了去,卫青一个箭步上前,揽着了那小巧的身子,皱着眉头看着怀中的小家伙“这么晚了,怎还不进去歇着。”

霍去病倒是好,干脆直接赖在了卫青的怀中不肯动弹,“舅舅,去病在等你啊,你不会说会早些来的么。”说着不满的嘟着嘴,声音中满是委屈。

“是舅舅的错,不过以后可不许这样了,进去等着,舅舅说了来,便是会来的。”卫青揉了揉怀中的霍去病的脑袋,那被冻的通红的鼻子此刻竟滑下来两管青色的鼻涕。

卫青见着觉得说不出的滑稽竟忍不住“哈哈”的笑了出来,霍去病不满的在卫青的怀中蹭了蹭“舅舅我冷,我们快进去吧。”

“好,是舅舅的错,以后舅舅不会再这样了。”说着任由小卫青扒着自己的衣襟像只八爪章鱼般的挂在自己的身上。

清冷的月色悠悠的洒在院子里,倒影着的几株掉落了树叶的枯枝,卫青一脚踩碎了片枯黄了的叶子,发出一声“苛吱”脆响。

推了门去,卫少儿支着额却是已经睡着了,豆点的烛光微微的跳动了一下,桌上还有未做完的针线活。

卫青悄悄的将霍去病脱了鞋,放到了内室的床上,拉过床上的棉被替他盖了上。霍去病打了个呵欠“舅舅?”疑惑的睁着迷蒙的双眼看着卫青。

卫青做了个“嘘~~”的手势,“别吵着你娘。”说着转身为卫少儿披上了件外衣,才复又推了门出来去。

仰头望着那一轮寒月,心中不禁念起了那人,不知道在那尚德殿中之人,可否安好?

忽见一抹银色拖着长长的尾巴划破了天际,之后便是一道接着一道如雨点般的划来,卫青从未见过如此景色,一时间竟傻了眼,呆呆的看着,满目的寒光,心中那份说不出的感觉,却更是紧紧的揪着心脏,竟迫切的想见到那人。

刘彻推开厚重的窗,秋风裹着寒意袭来,那满目的道道银光,竟念叨起那双寒眸子,一日未见那人,此刻竟也是想念的紧。

“春陀。”刘彻张了张口,竟觉得按捺不住心中的那份迫切。

“奴才在。”

“卫青现在在哪?”刘彻转了身,将那处理过的棕色熊皮往身上裹了裹,问道。

“似乎是出了宫,驾了……”春陀语言又止,抬了抬眸,看了刘彻一眼,似乎在犹豫着当讲不当讲。

“说。”刘彻皱了眉,知道那人出了宫,一时半刻也见不得,不禁有些微微的失望,见春陀又是这般欲言又止,不禁有些个恼怒。

“驾了平阳公主的车,似是将公主殿下送了回去。”春陀说完,又小心翼翼的看了刘彻一眼,直怕眼前这当今天子稍有不悦。

刘彻放松了眉角“卫青本就是平阳侯府出来的,为公主驾次车也算不得什么。出宫便就出宫了罢,只是,此刻卫青……”刘彻说了一半,突然意识到什么,自己这个皇姐,难道跟卫青,不会的,不会的,想着自己竟有些不敢想下去,摇了摇头,自嘲的笑了笑。

“奴才派人打探了去,倒是没有在平阳侯府中过夜,只是此刻,奴才也不知道卫大人去了哪。”春陀在宫中这么些年,圣上的意思他早就能猜到个七七八八,圣上在意了那些个人,他也早就看了个明白。

刘彻禁不住的勾起来唇,似乎是松了口气。

转身凝眸看着窗外的点点寒光。

第29章 韩嫣之死(上)

“陛下,夜深了,该就寝了。”春陀说道,这么些年,在刘彻身边照顾的久了,多少是有些感情的,这句话不是一个奴才对一个君主说的,而是一个长辈对着自己长大的孩子,其中带着的那些关怀自是不言而喻的。

“朕知道了,你先下去歇着吧。”说着也不回头,大手挥了挥,示意春陀退下。

春陀犹豫了一番,张了张口,最终还只是吐出个“诺”字。

……

安生的日子总是过不了几天,或者说,在这帝王家怎会有安生之日?

“你说什么?韩嫣与人私通?”刘彻惊慌失措的拍桌而起,太和殿中的那个红木案几竟应声而断。

春陀连着张汤惊恐的跪在地上,即使这样亦还能感受到皇上的怒气。

断裂的红木砸在了两人的头上、背上,还有那触目可及的手边。

春陀抖了抖唇瓣“陛、陛下,此刻皇后娘娘正揪了人,是,是当场抓住的。”

“胡说,王孙他不会这么做的。”刘彻恼怒,一时间被背叛的感觉浓浓的席卷全身,气的连手指都在发抖。

“是谁,与韩嫣有私的是谁?”刘彻闭了闭双眸,命自己冷静下来,张了张口,出声竟嘶哑成了一片。

“是桂宫的玉颤夫人。”

“玉颤?”他怎不记得后宫还有这号人物。

“陛下,此刻,韩大人正被皇后娘娘揪着,连同玉颤夫人,就连太后娘娘都惊动了,去的晚了,只怕,只怕……”

刘彻连较辇都没来得及摆,匆匆的领了人一路小跑着就奔着椒房殿去了。

看着那华丽的宫殿,刘彻竟有一瞬间的退却,他怕,若是真的,他要拿王孙怎么办?

喘了口气,咽了咽嗓子“春陀。”

“奴才在。”

“摆架。”春陀愣了一愣,随即便明白了过来,皇帝是想要里面那些人准备了的。

“皇上驾到~~~”随着这一嗓子,刘彻墨色的袍子一挥,穿着紫金的靴子的长腿一迈便进了去。

陈阿娇正端着青花瓷底的杯子喝着茶,刘彻眼眸一转,大堂中间,除了那千百年都端放在那的香薰铜鼎,亦还两个捆绑着的人跪在堂前。

刘彻不禁呼吸一窒,那低垂着头的衣衫仍不整的熟悉身影,不是王孙是谁?

“臣妾给皇上请安,今儿什么风将您吹到臣妾这儿来了?”陈阿娇美丽的凤眸一转,笑呵呵的撇了地上跪着的那人一眼,明知故问道。

刘彻也不理他,直接的走到了韩嫣的面前,“抬起头来。”刘彻压了压嗓子,竟是说不出的压抑。

韩嫣抖了抖身子,竟是不动,刘彻一见,便以为那人是默认了的,更是恼火,好你个韩嫣,朕平日里待你可不薄,今儿却如此待朕。

如此想着,竟蹲下了身子一把掐着韩嫣的下颚,强迫着那人抬头直视着自己。

刘彻直直的看着韩嫣,双眸中竟带了些火焰“说。”王孙,只要你说你是冤枉的,朕便带你走,只要你说。

韩嫣露出抹苦笑,竟是那般的决绝,“罪臣,无话可说。”清冷的双眸中竟透着绝望。

“好,好一个无话可说。”气愤的一把将那人狠狠的摔在地上“王孙,朕再问你一遍,你告诉朕实话。”刘彻暴躁的来回走动着,脚下红色的地毯硬是要被他踩出个洞出来。

韩嫣嘴角勾起了抹冷笑,摔在地上,他不疼,他疼的是心,那人,还会在乎吗?算了吧,那人早不在乎了,若是在乎,他怎么到现在才来,若是在乎,从那晚之后,他怎会不再来望过他。

缓缓的转过了头,清冷的双眸竟直勾勾的盯着刘彻,竟带了些恨意,他怪刘彻,更多的是怪自己,帝王爱,怎会长久而专注,怪只怪自己要求的太多,怪只怪,他竟想要独占那高高在上之人的心。

所以说,他与陈阿娇是相似的,一般的痴心,一般的傻,一般的善妒,只可惜,自己终究没握得住那人的心。

刘彻心中一凉,转首看着一边一样跪着瑟瑟发抖的宫装女子,“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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