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如何被剧本组奉为庄家(190)
作者:我又觉得我可以了
伏黑甚尔本身就不在乎什么苍生大义,他反复向少女说过,他是属于她的家臣,想让他去做什么都可以。
他期望的是她活着。
他期望的是光洁的神明享誉赞美。
她不在乎性命,他在乎。
她不在乎荣誉,他在乎。
新的世界可以再创造,他可以用杀戮为她堆出来;这一切恩惠凭什么要赌上天满宫归蝶全部的存在和概念?
伏黑甚尔抬起手里的天逆鉾,内心的情绪翻涌如浪潮,压迫大脑神经使动作迟缓,却无比坚定的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他拒绝馈赠,选择天满宫归蝶本身。
见此,羂索愣了一下,眼里的喜悦愈发旺盛,比刚才更发自内心。
天满宫归蝶把他困死在这里,断绝他一切生路无非是为了两件事,第一件是把他压在这里成为该死的咒力中继器,第二则是防他对五条悟下手。所以他脱离不了这里,也无法自杀。
死是一种解脱。
所以羂索不仅不恐惧,反而扭曲到极致的期待着,能以死脱身。
那‘少女’闭上了眼,期待死亡降临。
‘——’
刺入血肉的声音在寂静的空间格外刺耳。
血液顺着手腕汇聚,嘀嗒嘀嗒落在地上,绽开血花,染红了垂落在地上的白纱。
羂索没有感觉到痛感,他诧异地睁开眼,却发现黑发少年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面前,夏油杰紧紧抓着天逆鉾的刀刃,掌心鲜血四溢,用力到手臂颤抖,死死地拦住了伏黑甚尔。
伏黑甚尔暴怒低吼:“夏油杰!你干什么!”
可少年即使用力到嘴唇发白,他也没有松手,夏油杰牢牢地钉在那里,拦住伏黑甚尔,他压着声音,声音嘶哑到刺耳,“你如果动手,归蝶的全部计划都会功亏一篑。”
他说,压抑着痛苦,声声带血。
如果说伏黑甚尔选择了希望,那么夏油杰选择的就是绝望。他拦在伏黑甚尔面前,任由掌心鲜血直流也不会让开一步。
伏黑甚尔简直被气得发笑,他想甩开夏油杰的手,但挣脱不掉,怒不可遏之下,男人直接挑明了,讽刺道:“那你就要眼睁睁的看着她被一个诅咒师取代,连死后都不得安宁,变成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了?!”
“那你也要眼睁睁的看着她付出的努力全都化为泡影吗?!”
夏油杰陡然抬高声音反驳,他的声音大得刺耳,震得自己都在颤抖,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那些曾经把他的灵魂凌迟过的绝望,嘴角呛出没能咽下去的鲜血:“她做的那些,她背负的骂名,她宁可顶着压力、与世界抗争所做到的一切——”
“你也都要一起否认吗?”
“伏、黑、甚、尔?”
鲜血‘啪嗒’一下,再次绽开血花。
天逆鉾上满是血迹。
压抑着绝望和不甘的声音宛若悲鸣,钻进伏黑甚尔耳朵里,刺得他大脑嗡嗡作响,伏黑甚尔翕动嘴唇,嗓子干涸到极点,无法集中思考,更没办法回答。
他被问住了。
被质问到连反驳的话也说不出口。
就连羂索都被夏油杰的话震慑到了,那一瞬间,他几乎想要伸出手去安抚少年,下一刻羂索就反应过来,这是属于天满宫归蝶的本能反应。
天满宫归蝶的温柔很残忍。
但她确实将全部的柔软都留给了她在意的人。
羂索垂头,看向这幅他觊觎了很久的身体。
美丽,纤弱,包含着庞大到极致的咒力,所代表的权利几乎可以撼动整个咒术体系,可皮囊下却是个令他望而生畏的怪物,他甚至在怀疑现在所发生的一切是不是都在天满宫归蝶的算计里。
对峙的死寂如同沉渊。
羂索却开口了。
他看向夏油杰,像是嘲弄像是了然,“你还真不会背叛她啊。”
“她口中最信任的、唯一不会背叛的。”
“那个怪物,真真是算透了人心。”
夏油杰听见了,但他没有反应。
少年眸色黯淡,鲜血刺得皮肤越发苍白,他只拦着伏黑甚尔,没有理会其他任何东西的力气。
羂索也不在乎,他嗤笑一声,一一扫过这里的几个人,五条悟的仓惶不知所措,伏黑甚尔的期望想找回天满宫归蝶,夏油杰的绝望宁可沉入深渊。
他乐于再给这几个人类心口再插上一刀。
羂索笑了起来,进一步揭露另一层的真相:“但说到底,这个恶人还是你们,我只不过是被她算计了的一部分。”
“不然我为什么能轻而易举的杀了她?”
“呵呵……还不是因为你们。”
羂索首先将目光投向了五条悟,精准的看见了白发少年脸颊的泪痕,“最关键的还是你啊。”
“她消磨自己的力量去保护你,为此,不惜把弱点当做诱饵引我上钩,我能成功杀了她,多亏了你当初在百物语之主的领域里对她动手。”
五条悟骤然抬眸,杀意瞬间翻涌而上,直直刺向羂索。
羂索却只笑着,又说了一句,扎进少年心里:“多谢你告诉我她弱点了,五条悟。”
杀意如芒刺骨,羂索不以为意,继续将视线投向了夏油杰。
“……夏油杰。”
由‘天满宫归蝶’的声音念出的名字清冷淡漠,夏油杰紧绷了一瞬,可下一秒就意识到了这不是她在喊他。
如伏黑甚尔所说,他们现在看见的只是一个被取代,无法获得该有的荣誉,连死去之后的躯体都被诅咒师占据的亡骸。
夏油杰痛苦的闭上眼睛。
羂索的声音传来。
“你倒是特殊一点。那家伙,为了让我转移注意力,不惜利用杀死天元来让我放弃你,否则,该变成她这样的,应该是你才对。”
——什么?
夏油杰一瞬间连灵魂都停滞了。
不断的真相接连刺激麻木,凝固的死潭接连惊起浪涛,就像在死去多时的尸体上再插上两刀,痛得麻木,但夏油杰无力抵挡。
他听见羂索在说:“你比她好对付多了,也比他好利用多了。可她居然为了你、为了你们,不惜用性命和存在算计我。”
“她真真是把所有的温柔都留给了你们。”
“不然就凭你们,也能找到这里来?”
说着,羂索记起来了什么,望向了伏黑甚尔,看向这个唯一下定决心的男人,嘲弄般的问道:“对了,还没问过呢,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仗着她的温柔吗?还是从她口中得到了什么线索,然后到现在毫不犹豫地来破坏她的计划?”
伏黑甚尔一愣,羂索的话瞬间让他想起了什么。
他是怎么得到那个揭开幕布的真名的?
——自私。
他的期望下,会打破她完美无缺的自私。
伏黑甚尔猛然察觉,脸色发白,手忽然失去了力气,夏油杰松开手时,他已经连手里的天逆鉾都握不住,让咒具从手中滑落,掉在了地上。
放眼望去,一共三人。
谁是凶手?谁杀了天满宫归蝶?
羂索不关心前因,他不容他们思考地进一步抛出了最后的难题:“喂,我说。”
“要打算让天满宫永远死去,让她的灵魂飘浮在世界之上,给予你们美好的未来,被迫永远注视、保护着你们吗——”
“杀死她的受惠者们?”
第129章 人生十数年,如梦亦似幻(62)
没有人能回答羂索的问题。这一刻, 这片漆黑不见光的地方陷入了长久的寂静,呼吸放缓,耳鸣之外几乎能听见自己迟缓到麻木的心跳。
夏油杰完全失去了求生的期望。
他站在这里, 却感觉自己已经死去多时,四肢僵硬得像是被寒冬的冷风浸透, 抬不起头来;可哪怕是想死,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已经身处地狱的天满宫归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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