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的人沉默了一会儿。接着，一个中年男性的声音大喊道：“哦老天，去通知导师——那个谜语人的身体不见了！”

斐莉达抱臂坐在冰山餐厅的一张长桌尽头，看着谜语人以一种快速而不失优雅的方式不停进食，他的头在他面前的餐盘上越埋越低，几乎要看不见他的表情了。

急冻人和猫女在角落里默默地看着企鹅人黑如锅底的表情，以及那只瘫倒在他手中笼子底部、似乎已经吓呆的珍珠鸡。原生先知悄然挨到了斐莉达身边，试图用柔软的手指贴住导师的手臂，但被无情拨开了。

“满城都在追捕蝙蝠侠，法尔科内一周之内和市议员会面了三次，哥谭银行的行长收了他一大笔钱，萨尔·马罗尼的人和企鹅帮起了冲突。”斐莉达翻着手中的情报数据，视线幽幽地飘向她的下属，“而你们花了一整个周末的时间，策划怎么偷吃科波特养的珍珠鸡，还把你们的新同事吓到了床底下……”

暗中支配哥谭的密教团体成员们把头埋得更低了。拥有“惊世智慧”的尼格玛更是看起来羞愤欲死，看起来随时有可能谋杀同事。

想想还在昏迷不醒的毒藤女，以及仍然没有放弃把每个和他搭话的人弄疯的小丑，再看看这些在单打独斗时都叱咤一方、凑在一起时却纷纷致力于给同事添堵的下属……

邪恶残忍的密教头目·策划阴谋的黒幚首领·哥谭市新崛起的阴影·坚持007工作制的反派角色·E小姐觉得头有点痛。

她跳过了这个话题，翻过了一页数据，决定进入正题：“现任市长是法尔科内的走狗。选举在即，不能让他继续连任了——市长的位置上必须是我们的人。”

谜语人的耳朵支起来了。

“我明白了。您有确定的人选吗，导师？”科波特跃跃欲试地说，“您要求推行的8小时工作制和五险一金制度在帮派里大获成功，虽然我们不像罗马人一样有大量上层社会人脉，但只要再给我们一点时间，操纵底层选民的选票绝对不成问题。”

“没有什么人选。”斐莉达的视线还落在数据上，眉头微蹙，十分干脆地回答，“能力太强的人到了那个位置上总是不会听从我们的想法，如果让我们自己人上，折损率又太大。这事不急，无论是谁在那个位置上，保证他会和我们一条心就够了。现在最重要的是……”

她抬起眼睛，扯出一个冷漠的微笑：“……法尔科内在高位上待了那么久，也是该被拽下来了。”

“我们给哥谭带来的改变必须是彻底、长久，且不可颠覆的。”斐莉达轻声说，“不要出现太多流血和暴力。”

一只手从办公桌上拿起了一张海报，它的主人用温文的女声念道：“莫特·温斯坦竞选地区检察官——法律与秩序，掌握在正确的手中。”

一个额头锃亮的圆脸男人双手抱臂，在海报上对着镜头外面露出自信的微笑。右下角附着一行小字：本次竞选由莫特·温斯坦的朋友们提供赞助。

那只手又把海报放了回去。斐莉达双手交叉，支在了自己的下巴下面，看向办公桌对面的哈维·丹特：“地方检察官的竞争似乎比我想象的激烈。”

“此人为萨尔·马罗尼工作。”哈维有些阴郁地说，“而无论是哪个黒幚，都希望看到司法为他们所掌。想赢得选举，恐怕光有钱是不够的……”

斐莉达看到了他的袖子下面压着的一张报纸，头版头条上写着“萨尔·马罗尼被当庭无罪释放”的文字。

她仔细观察着被哈维深深压抑在眼睛深处的愤怒，轻柔地问：“如果有马罗尼犯罪的证据，你能让他被法律审判吗，哈维？”

“当然了，逮捕只是最容易的一环……”哈维下意识地回答道。他突然反应了过来，立马伸出手，抓住了斐莉达的一只手腕，急切地说：“不，斐莉达，我不希望你以身犯险。我听说了前段时间在哥谭大学发生的那件事……哥谭的疯子变多了，你更不应该去做危险的事……”

斐莉达笑了起来。但还没等她开口说话，窗户突然“当啷”一响，一只手从外面拉开了窗户，室外的风吹进室内，卷起了窗帘。

一个漆黑的身影以和体型不符的灵巧钻了进来，猫一样无声落地，低沉地说：“我想和你聊聊，哈维·丹特……”

“……”蝙蝠侠止住了话头。他看着正不知为何坐在哈维办公室里的斐莉达，还有哈维搭在她手腕上的那只手，眼神突然变得锐利了起来。

在他的注视下，哈维默默松开了手，整了整自己的衣领。

斐莉达无辜地看了看哈维，又看看蝙蝠侠：“蝙蝠侠？你认识哈维？”

哈维也看看斐莉达，扭头看向蝙蝠侠：“你认识她？”

“……”这问题他更想问！

想到斐莉达资料上的身世，她会结交一个正义的检察官似乎也合情合理……但似乎还是有点巧合得过分了，好像不管走到哪儿都能听到她的名字……

蝙蝠侠无言地看着室内的场景，用沉默表示他拒绝回答这种问题。他顿了顿，直觉告诉他今天好像不适合和哈维·丹特交流对付黒幚的心得，于是干脆又一次转身来到窗边，准备拉开窗帘，直接开窗走人。

“哈维？”门把手处突然传来一声响动，詹姆斯·戈登熟稔地推门而入，“你刚刚在和谁说话？”

他看到哈维和斐莉达正凑在一起，靠在办公桌前，不知道在干些什么。听到门口的动静，他们一齐回过头来，有些手忙脚乱地冲他打了个招呼。

“一切都还好吧？”戈登有些狐疑地说。

斐莉达朝戈登露出一个无辜的微笑，不着痕迹地伸腿把一截露在地上的黑色披风踢进了办公桌下面。

“当然，吉姆。”哈维端起茶杯，语气自然地说，“没什么异常。”

被突然塞进桌子底下的阿蝙：…………

第29章

罪犯克星·警局噩梦·黑暗骑士蝙蝠侠，现在正蜷缩在哥谭检察院的一个助理桌子底下。

他忍气吞声，看着哈维的西装裤腿和斐莉达的小腿在他眼前晃来晃去，默默地把披风拉紧了一点，团成团抱在怀里。

那位正直的警官詹姆斯·戈登的声音在他头顶响了起来：

“真高兴见到你，小斐。你一定猜不到我给你们带来了什么好消息，哈维——我们刚刚拿到了一份热心市民邮寄到警局的罪证。约翰尼·威蒂的罪证。”

桌子底下的蝙蝠侠微微睁大了眼睛。哥谭绝对不止他一个心怀正义的人，这点毋庸置疑。那份罪证也绝对不是他拿到的，这点也毋庸置疑。

但，一个能穿过法尔科内宅邸的监视的“热心市民”？

“录像供认，证人证言，犯罪现场的照片……”哈维低头看着戈登递给他的东西，“这位‘热心市民’可不简单哪，吉姆。这足够我们对约翰尼·威蒂提起诉讼了……告诉我，这东西是哪来的。你不会想跟我说，那个热心市民恰好叫‘蝙蝠侠’吧？”

蝙蝠侠看向桌子底的狭窄缝隙外面，斐莉达不明显地动了动。她似乎向后一靠，倚在了桌子上，换成了一个更加放松的站姿。

戈登警官对于桌子底下的视线毫无所觉，他慢悠悠地踱进房间里，冷不丁说道：“蝙蝠侠？我们只能认为这些证据的来源不那么合法，其他的一无所知……说到他，唉，今夜又是一个毫无意义的加班夜晚。”

“我听说你和你的小队一直在试图抓捕蝙蝠侠，詹姆斯。”斐莉达含笑说道，她的鞋尖轻轻敲了敲地板。哈维的双腿莫名移动了起来，恰好挪到了蝙蝠侠的眼前，挡在戈登的移动轨迹上。

“我们这位私自执法者——好吧，蝙蝠侠，就这么称呼他吧——视我们的陷阱于无物。”戈登真心实意地叹了口气，抓着哈维办公室里的杠铃杆试图掂一掂重量，“他知道我们何时、在哪里设下陷阱。距离他袭击市长官邸已经半个月了，我们从没有一次抓住过他的尾巴。他显然拥有非凡的侦查能力和身体技能……说到这个，哈维，你一直在锻炼身体吧？这杠铃真不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