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亭离客房近。

很自然地，听见大开的窗子中，那两兄弟的争吵。

“你昨晚去了哪里？”迪卢克质问。

“一直在这里。”

“确定？”

“不信的话，你问老管家，问园丁，问卡维，问那些影卫。迪卢克，你在怀疑什么？”凯亚的语气不耐烦了。

“乔希的伤是冰攻击的。”

静默片刻。

凯亚哈哈地笑了。

“这枫丹没别人会使用冰元素是吧？”凯亚有点咬牙切齿。

“我在现场发现了这个。”

“这是什么？”

“晴空蔷薇的花瓣，沫芒宫独有，你天天帮园丁整理花卉不会不知道吧。”迪卢克声音冷静。

迪卢克发现乔希受的伤很眼熟，像凯亚留下的。

于是去到现场。

没找到跟冰元素相关的痕迹，但发现一片颜色奇特的花瓣。来沫芒宫想找凯亚对峙清楚，凯亚没在，聊天时，倒很巧合地发现是晴空蔷薇的花瓣，越发坐实了凯亚嫌疑。

潜艇展厅没找见人，回来路上迪卢克又顺道去了一趟现场。

更多线索没找见，被袭击了。

——什么情况？

——那维莱特没料到会听到这么炸裂的事！

“整个沫芒宫是只有我一个人符合条件吗？”凯亚气极反笑。

“你可以否认。”

凯亚的语气骤然生冷：“我现在就是否认。我袭击乔希干什么？我有什么理由去砍一个不认识的人？嫉妒他帅，嫉妒他海，还是嫉妒他跟我抢青梅竹马？哈，那倒没错，青梅竹马我也只有这一个，被他抢走了，我怎么办。”

“凯亚，你正常点！”

“我哪里不正常？”

突然，砰的一声，似乎倒在柔软的布艺上，也许沙发也许床。随即更大的动静，砰，不知谁把谁踹下去了。

迪卢克爆发：“你是不是吃错药了，你想干什么？”

“我在扮演「被宠爱的义弟」啊。”

语气骤然柔软。

且暧昧。

“滚！找乐子找我身上是吧！”迪卢克气得够呛，“回蒙德！我看你再旅游下去，非得变个人不可！”

“你真无趣。”凯亚恢复不正经的口气。

感觉火剑要爆发了。

凯亚轻笑：“出来旅游，身份都是自己给的嘛。「被义兄宠爱的义弟」，啧啧多好的设定。你要是没来，一切就完美了。不过你来了就是我PLAY的一环，更有意思了。”

“滚。”

哗啦啦。

水声响起。

“亲爱的义兄一起来个鸳鸯浴吗？”

“……”

回应的是重重的关门声，迪卢克狼狈地走出客房。

太震惊而听了个全程。

那维莱特人懵了：

扮演「被义兄宠爱的义弟」。

跟自己扮演「英明的大审判官」一个样吗？

他就好像，好端端走路突然摔了一跤，没磕到膝盖，磕到了刀。

至于迪卢克的怀疑，那维莱特保持中立态度。看过太多被冤枉的案例，他只相信证据和动机。凯亚和乔希都没见过面，哪来的仇。考虑到现有物证跟沫芒宫有关，他决定关注这个案件。

他正想呢。

迪卢克走进花园，衣服红，映得脸也通红，顺手抓了一把冬青树绿叶片上的积雪敷脸，俊俏的脸愈发红。冷敷数秒，才发现那维莱特就在旁边站着。

“……”

互相都很尴尬，那维莱特对自己无意的「偷听」感到心虚，结结巴巴地：“是壁炉的火太热吗？咳，那个，你累了吧，我让管家安排一下，你是，想跟凯亚一起睡吗？”

“……我一个人睡！”

-

次日。

那维莱特从床上跳起来，冲出房间。

“早安，您起得好早，不说最近不去学校了吗？”老管家笑眯眯的。

“啊呀忘了。”

临近期末考试，各种课程都变成了温□□结，没必要再去听了。也就是说，他提前放假啦。那维莱特的龙角瞬间垂下，悠闲自在地刷牙洗漱完毕。客厅，迪卢克在阅读《蒸汽鸟报》，客气地打招呼。

“您今天有什么安排？”迪卢克问。

“没有安排。”那维莱特一屁股坐沙发上，空虚后茫然，“不用上课很空虚。”

上课？

迪卢克放下报纸。

“这样啊，我去多兰湖拜访乔希，您一起去吗？”

“好啊。”

正是瞌睡递枕头，那维莱特毫不犹豫同意了。大明星乔希出院了，他有私人医生和家庭护士，在多兰湖的家里，反而能得到更好的看护。

“那维莱特先生。”

迪卢克突然正经的语气让人紧张，那维莱特一下子坐直了：“呃，你叫我那维莱特就好。”

“我想询问您一些事。”

“什么？”

“凯亚怎么遇上您的，他来之后有没有……”

话说一半，凯亚打着哈欠出来了，身穿薄薄的单衣，晃荡着走过来，像什么事没发生一样，跟两人打过招呼，散步进了花园，被风一激灵，整个人清醒了，回头，依旧是熟悉的笑。

老管家备好上门探访的小礼物。

随口问凯亚，今天也一起去多兰湖吗。

迪卢克先开口：“凯亚应该有计划好的景点要去吧。”

凯亚：“没错，我参观梅洛彼得堡。”

卡维：“那我们一路啊，我也去那里。”跟科学院工程的拖沓不同，梅洛彼得堡的废弃生产区改造工程的合同很快就签订了，卡维常常得去沟通设计方案。

迪卢克瞄了两人一眼，没说话。

多兰湖。

冬天的素白风景还算清秀。

中间要穿过一道山谷，上空，几道肋骨形的弧形山体，扇叶一样凸出来，是古魔兽的骸骨风化而成。通常，魔兽们就算已死，也可能散发不详的邪祟，一般人不会靠近。有小巧的青冠雀掠过雪地，姿影活泼。

雪积很深。

两人留下四行深深的脚印。

迪卢克挑起话题：“凯亚来之后，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呃，没有。”

灵谷这一类的封印之地，需要保密。不然好奇害死猫的人类会蜂拥而至，挡都挡不住他们来探寻奥秘。至于影子异化一事，凯亚个人也嘱咐过，千万别说出去，不然得被人误会成精神分裂患者。

“他的言行举止，和蒙德时变化有点大。”

“他以前是什么样子的？”

迪卢克还没说。

突然轰的一声大雪块自上而下压下来。

迪卢克想都没想，抽出大剑，一条烈焰火鸟扑向大雪，转眼雪化作水洒向雪地，太帅气了。但随即，上方有一抹蓝色闪过。

“那维莱特，我去看看，你先在这里等我。”

“那个不像凯亚。”

那维莱特的视力比常人精准，刚才的孔雀蓝不是裘衣的那种柔软色。迪卢克犹豫一下，点头说：“谢谢，我相信你的判断。我更要去看看，谁在假扮凯亚。”

那维莱特原地等着。

他不喜欢这里。

这么大一个魔兽骸骨，让他很不舒服。就这时，有咯吱咯吱的踏雪声走来，熟悉的人，熟悉的声音：“那维莱特先生，真巧啊，又见面了。”

经纪人推着坐轮椅的乔希。

他也出来透气。

经纪人像大部分人见到年轻版大审判官一样，对那维莱特敬重中夹杂着一言难尽。

乔希是第二次见，就很自然。

“我刚才远远看见了红色身影，以为是迪卢克先生，没想到是您。”乔希带着淡淡的遗憾，他的神色和桃花眼此刻都很正，跟面对迪卢克时的含情脉脉完全不同。

所以，海王也是看人的。

不是见人都海。

那维莱特对只有自己站在这里表示遗憾：“迪卢克暂时离开了，应该，一会儿就回来。”

“这样啊，不如先去我家吧，离得很近。”

第44章 盛宴6

44 .

还是原地等迪卢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