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小三爷明明超强却过分谨慎[瓶邪]+番外(235)

作者:瓜仔不吃瓜

李烈生那张纸条上写着一首诗:

折花逢驿使,寄与陇头人。

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

若不是他亲口承认情况紧急,我差点以为他这是在以公谋私。

凡是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在我的帮助下,李烈生与北平□□建立了稳定密切的联系。这三个月里,我前后共帮他传递二十多次信息,我试图根据他提供的材料,结合战事,分析出黑话解码表,但可对比的文字太少,这次努力很快便以失败告终。

过了春节,很快便开春。隐匿一整个冬天的日本人又开始肆虐,随着日殖地面积不断扩大,我们的队伍只能后退,身处驿站,偶尔都能听到一两声悠远的炮响,隔得不远不近,像延迟了两个月的除夕夜鞭炮响。物资紧俏,火药都运去造大炮了,过年时我们朝天放枪以作祝福。

三月初,老黄坚守的锦州终不堪重负,全城失陷,他投张学良而去。离别匆匆,只来了封密信,可惜的是,一屋子十个人,没一个人能读懂。老黄这封信是写给张家人的,我姓齐,而陈广忠姓陈。

没过多久,通讯站也撤了,翠姐回马家岗子村收尸,我跟陈广忠走了一上午,终于回到白旗堡村。村口已经没有人驻守,四处都是烧过的黑灰,有个姑娘在废木里翻能用的铁锅,看到我们回来,笑着笑着就开始哭,我问她哭啥,姑娘指着之前用作训练场的空地,“你是医生,你去看看吧,军医说他们都没救了。”

空地上就地搭建着医疗帐篷,花花绿绿的床单片子下面躺着流着花花绿绿肠子的民兵。有两个军医挨个查看,看一眼判断伤太重没救,就指着褥子上的士兵说,“抬走。”空地不远处有一个个并排的大坑,土堆冒着初春的热气。两个戴白头巾的男人在一旁忙活,把军医挑选出来的废人扔进土坑,扔下去的时候人还活着,在坑底一遍一遍的哭喊,“我还有用呢,我还有用呢!”一边挣扎想爬出来,肠子顺着滑落的土块往下掉,跟旁边人的搅和在一起打结,分不清是谁的肠子,土坑很快涂满红色。

姑娘也追过来,躲在帐篷里擦眼泪,军医忙过一遍,把一瓶烧刀子塞到她手里,指着地上断了一只手的男人道,“快给他的伤口包扎!”

姑娘被吓得不轻,眼泪一股股往下流,砸到绷带上,估计绷带很快就带盐分了,她一边哭一边叫,“我不会啊!骨头都露出来了,我给他折断了怎么办啊!”

我走过去抢过酒,“已经断了,你别捏碎了就行。”

陈广忠拎着小皮箱,左看看右看看,像在找人。

我蹲下去给伤患包扎,用镊子捡走碎掉的骨头,“你在找什么?”

陈广忠往外走了几步,“张亥那小子呢?怎么不见他。”

我心里咯噔,忍住寻人的念头,让姑娘再去医疗箱里拿一卷绷带,“你去找找,我这里走不开了。”

陈广忠把皮箱放到帐篷一角,看了看室内凄惨的情景,扭头离开了。我无暇多想,只得赶紧低头做应急处理,实在救不过来的伤患,只能送进大坑。姑娘旁观一下午,到了晚上,竟然也能有模有样地进行一些简单处理。歇息的间隙,我问她怎么敢了。姑娘喝了口烧刀子,低头把手上的血液往围裙上擦,“我看到了我哥哥,日本人砍断了他半截身子,半边胳膊都丢了,军医说他没救了,让我给他擦擦血送终。我一碰到我哥哥的血,就什么也不怕了。”

忙到夜里十二点,实在困得要紧,但入眼全是内脏和裂开的伤口,上一批扔进大坑的人还在低声叫唤,睡意在这些声音画面面前彻底绝望,退到花花绿绿之后。我跟小姑娘坐在帐篷外面,寒风吹面,空气里全是血液的腥甜。

姑娘突然笑了两声。我问她笑什么。姑娘道,“怎么觉着吸一口气,里面都是血沫子。”

几天之后,我随陈广忠北上。老黄的那封信揣在我的兜里,紧贴着张海客的纸片,在厚衣服衬托下,轻飘飘的仿佛根本不存在。

我跟陈广忠潜进奉天城,途中人多眼杂,为了躲避日军的搜捕,我们相约在关帝庙见面。我兜里一个子也没有,唯一有用处的便是手提箱里的电台,实际上,在这种情况下,电台屁用没有,只是一枚定时炸弹,如果我被日本人抓到,这部电台就能让我死几十次。

我心中焦急,没办法像以前那样找店求容生,最多敲敲门,讨口水喝,讨口饭吃,好不容易躲来躲去,终于躲进关帝庙,我已经饿得走不动了。

我钻进后房,光线暗淡,只有那扇紧闭的窗户透进来一些光,四处垂着灰白的粗线,我用手摸了摸,线缠一手,沾着一层厚重的灰尘,好像自我们上次离开,便再也没人来过这里了。我不禁怀疑,那天所见是真的吗?没准是张海临用铃铛造的幻境,让我不知不觉间深陷其中。我照着记忆里张海楼的样子在屋里摸索,试图找到机关,没准地下室里有储备粮,能让我填填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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