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小三爷明明超强却过分谨慎[瓶邪]+番外(204)
我打趣,“还以为你们只认血脉关系呢。”
张海客像是想起了一些事,笑容颇为凄苦,“经验教训罢了。”
第二天我去讲堂听课,老黄负责的军法课换成了另一个男人,课后我问耿继周,他解释老黄已经离开新民,回锦州去了。想来也是,村里没有通讯设备,去锦州才能联系上张学良。
9月27号夜,张海客告诉我们,张学良资助一众流亡爱国人士,在北平成立了东北民众抗日救国会。翌日,耿继周离开新民,在张海客陪同下前往北平寻求资助。
我自荐参加,理由是我对北平很熟。说完这话,我自己也愣了,离开六年整,北平还有哪处地是我熟悉的?
坐在去北平的军车上,沿途颠簸,所见除了秋稻,便是拖家带口的流民,路边常有尸体,或被地雷炸死,或是流弹击中。那些行走的人脸上都是一股茫然的痛苦,但再怎么苦,也不能停。我歪头看着那轮落日,突然想起我娘那封信,那段话的最后一句正是老黄念的。
“汝既毕是往愿,累劫重誓,广度罪辈,吾复何虑。”
第161章 【番外】黑瞎子篇:《奉天旧恨》壹拾柒
军车进了城,沿长安街路过故宫,往西单旧刑部大街去。
宣内大街扩宽不少,路角布有排水明沟,隔两米便立一根电线杆子,粗细不同的电线在半空相互穿插,密密麻麻,站着小麻雀。十字路口正中有一个穿白色制服的男人在指挥交通,来往汽车卡车,还有几辆有轨电车按照线路经行,填补缝隙的是黄包车和自行车。街道两侧开着各类店铺,桂香村糕点铺,恒丽绸布店,亨得利钟表眼镜店,裁缝铺子云云,路口拐角的弧形建筑,租给一家齐隆百货洋行,进出其中的大都是穿西装戴眼镜的文人政客,臂弯挂着穿着靓丽的太太小姐的小手。不时有一两位金发外国人走出来,招一架黄包车。
先前走得慌忙,并未注意这种变化,短短几年,北平好似接轨国际,该有的不少。我看得呆了,张海客道,“待会忙完可以逛逛,难得回一趟。”
我摇摇头,“不必了,差不太多。”
眼前的这个城市十分陌生,如今的它,像广州,像上海,但绝不是我印象里的北京城。
军车在一家三层楼前停下,这栋建筑是近期落成,洋楼,红墙白瓷砖,正中挂着招牌,是两个英文词,Heart Feel,墙上贴着今晚夜戏演出名角海报,国画手绘一抹白地红衣,票价两元,已是高价,旁边用金色油彩写就三个大字:二月红。
洋货时兴的如今,宣传广告大都采用写实手法,写意的很少。我不免多看了两眼。
耿继周上前扣了口门环,过了半分钟,红门拉开条缝,探出一个小门童,“还没到点,再等等。”
耿继周道,“我是来投救国会的。”
门童脸色一变,打量一圈周围,拉开门让我们赶紧进去。
我本以为戏院内部风格也是西洋,没想到照旧采用中式,半圆形戏台,大池座里放着长条桌和板凳,二楼设有包厢,约莫六百个座位。井字木结构,土朱单彩,贴金洒银,悬着戏楼灯笼,亮了一半,已窥得穷尽奢华。旧时点的油灯,再多也只显得昏暗,如今装电灯,各个角照得像白天。池座一角,一个穿长衫戴瓜皮帽的管事正在训两个身形健硕的坎子,一句喏喏哎哎,风格倒是从未变过。
我笑道,“要面子。”
门童听到此话,也笑了声,“可不是,洋人还爱看这玩意儿,说咱有文化。”
张海客对这些并不大感兴趣,扫了几眼便往里走,廊道到头,双扇门开着,下了台阶,才看到这后面还有一座三进四合院,一侧配着面积不小的京式花园。一看便知是以前达官贵人的住所。我只晓得这里原是奉天会馆花厅,少年时还跟朋友来这听过戏,经过变迁,现在归在谁手却是茫然。
门童走到四合院门前,跟配枪的守卫谈了几句,便离开了。
守卫引我们进了东厢房,里面布置早已打乱,搬了好些书桌书柜,算作救国会的办公室。此时坐着三个人,有一个眼熟的,是黄显声。
老黄笑着过来迎耿继周,“看来是你迟了。”
耿继周骂道,“那是,你自个骑马多快活。”
老黄身为张学良亲信,被委派到北平,成为救国会委员之一,职位不高,算个小秘书,但知道其身份的,大都明白,他算是张学良的监视眼线,话语权极高。
另两个人走来介绍招呼,分别是常委兼任政治宣传部副部长车向忱,常委兼军事部长王化一。老黄老早便准备好资料,事先也与救国会成员提起过新民义勇军的收编一事,资料齐全的情况下,三人很快与耿继周达成合作,即发委任状,指定番号为第四路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