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小三爷明明超强却过分谨慎[瓶邪]+番外(187)
一盏壁灯亮晃晃,飞蛾乱扑,我越发不明白自己所做所为的目的,但此时回去又算怎么回事?我跳进战壕,找了个不易察觉的角落趴着,身上的冷汗被风一吹,就像鬼风扫过,冷得我打了个寒颤,紧了紧衣服。这里不易被路过的人察觉,又能很好观察四周,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观察他们从哪个方向回来。
不知道等了多久,我开始发困,好几次脑袋栽进黄土里,沾了一嘴的土,我不敢呸出声,只能用舌头和着唾沫往外吐,土里一股浓浓的尿骚味,这些兵嫌茅房臭,晚上起夜偷偷尿战壕里了。
我用手擦了擦舌头上的残土,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从南门慢慢往这边走。我躲进黑暗里,探出一双眼睛盯着即将路过的一群人,所见更让我一头雾水。
哑巴走在最前面,身边跟着的人,是张世贤。
他们身上有一股很浓的血腥味,像刚从屠宰场回来,连衣角都滴着血,不知道是他们自己的,还是那些被他们杀死的人溅上的。不过一分钟,他们走到这条路尽头,进入各自的营房,彻底消失在黑暗里。我等了十多分钟,从战壕里爬出来,蹲在地上看黄土里的血点子,一粒一粒,就像红豆种子。
第151章 【番外】黑瞎子篇:《奉天旧恨》柒
站在黄土上,我打量一圈夜色,外面小道无数条,我依旧无路可去。踌躇半分,我从鞋垫下掏出一枚铜钱,朝天上扔了扔,一拍即定。后来我常想起这晚,如果当时没有扔出反面,我是不是就能像个普通人,在这场苦难中挣扎几年,然后像管家那样痛苦死去,死前期望再也没有来生。
我回到32班宿舍,推开门,电灯骤然亮起,我的9位好室友坐在长桌两侧,齐齐盯着门口。开关在门边,也不知道是谁动作如此迅速,在我推开门瞬间打开灯,这速度,去参加奥运会准拿短跑冠军。
我惊呼,“厉害啊,竟然没断电?”
张海楼笑了声,拍拍张海洋的肩膀,“我猜中了。”
张海洋看起来有些懊恼,不满地瞥了我一眼,又扭开头。
张海楼把我拉过去,指着桌上的医疗箱道,“大张哥受伤了,你快给他处理下。”
还有心思对赌开玩笑,不至于会宰了我,况且都没有最基本的审讯环节,张家人应该没这么蠢。
我松了口气,听到张海楼这话,才察觉出屋里那股血腥味,浓得像有人倒了盆猪血。
这回我知道谁是大张哥了,我打开医疗箱,余光扫了眼哑巴,他身姿动作跟之前没什么不同,也不知是受了什么伤。
哑巴脱下外衣,内里的白衬衫又湿又红,像染了色,衣角还在不停淌,看他脚边,已经流了一小滩。出血量惊人,我看得心惊,要是常人早晕厥休克了。
哑巴解开衬衫,露出包满绷带的右肩,显然,绷带早已失去止血作用,红得跟那件白衬衫一样。
我用酒精洗了遍手,走过去解开绷带,染红了看不出来,实打实接手才发现,这绷带压根没使劲捆死,使用者把它当棉花,软软绕几圈,这算什么垃圾应急处理,“谁绑的!”
在这种情况下,我的语气有种以下犯上的感觉,张海楼拍了把桌子,“你最好给老子冷静点!”
我深呼吸一口气,按下怒气,笑道,“换个死法也行,失血而死很痛苦的。”
哑巴用没受伤的那边手拿起酒精,塞到我手里,“我自己绑的。”
算了,一只手确实没法绑好。我戴上手套,用蒸馏水冲洗,伤处才渐渐显露出来,枪伤,子弹打进右肩,形成永久空腔,三角肌前束和中束全被震碎,肌腱牵着肉条,堪堪挂着锁骨,猩红的血肉像用碎肉机搅过。
这是我当医以来接手的第一位军患,跟战争相关的创伤,显然是日常无法比拟的,我顿了顿,才反应过来,张海洋已经帮忙把器具刨进铝盒里消好毒。
我捡了只镊子,翻开碎肉才看到那枚子弹,不禁骂了声操。那是一枚裸铅弹,刻出预制槽,打进人体开始扩展时,被甲会随着惯性后翻,尖刺深深嵌进肌肉。难怪哑巴没法自己动手取弹,而眼下这些碎末般的肉,表示他曾试着取过。
医疗箱装有不少Ciba的凝血剂,看来张家人自己预备过,早早规划好之后以及现在的保险程序。我用起来毫不客气,不要钱地往伤口上倒,等处理完裹上绷带,已经过去两个多小时,我能做的只是帮忙把还能用的肌肉复原,清干净废肉,剩下的只能看哑巴自己了。
但我不抱很好的期望,失血量太大了,“我建议送去军医院,给他输血。”
张海楼摇摇头,将哑巴扶上床,“你别着急,大张哥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