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信终于分出点耐心，回头，苦口婆心地奉劝东皇太一：“我妈应该是在更年期，你忍一下，没办法，人呢，是你自己选的。”但是眼神却充满怜悯。

“……你怎么跟你老子说话的？”

“我说的有错吗？”

“……”东皇太一被亲生儿子怼得无话可说，最后只能悻悻转移话题，“你什么时候还是回去一趟，她嘴上说不想你，但其实……”

“知道，我这几天找时间会回去的。”

“咳，最近眼神也不好了，有时候我跟她讲话也跟没听见似的，还有脚伤就是因为下楼梯晃神了给扭的……”

“……”

韩信微微一怔。

他刚才说什么？

“……等一下，爸。”

韩信一把按住了刚要转身离去的东皇太一的肩膀，眸子轻颤，

“你刚才说什么？”

东皇太一一脸奇怪：“我让你找时间回去看看你妈，你怎么回事，我的话到底有没有认真听？”

“……不是这个。”

骤变的语调把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原本吵闹的房间安静下来，大家一起看向了韩信。

“你刚才说我妈什么？她……听力和视力一起下降了？”

……

“那种毒无色无味，一开始怎样都觉察不出来，毒发初期表现为轻微的视听障碍，……随着病情加剧，最后患者会渐渐丧失五感……”

……

“……把我妈带过来。”韩信咽了口唾沫，作为那个毒曾经的中毒对象，他对一切相关症状都十分敏感，尤其是发生在了自己母亲身上，“现在就带过来。”

“你怎么了？”

“我说马上！不要问了！”韩信突然失控地嚷嚷起来，他有些慌不择路，回头四处乱看，终于在与公孙离对视之后，找到了目标，“你师傅在哪？……让他马上过来。”

他在极力保持着自己的情绪稳定。

但是声音已经开始发抖。

床上的李白敛起笑意，愣愣地看向态度忽然巨变的男人，然而一个对视，他瞬间了然一切。

……韩信在怀疑，周汶对他的妈妈下手了。

几个小时后，化验室门口爆发出激烈的争吵。

韩信粗暴地把化验单狠狠摔在东皇太一身上，为老不尊地揪起对方的衣领，厉声大骂。

“你不是说家里什么都检查过才放进去吗！？为什么妈会中这个毒？！说话！操！”

男人被他拽得一愣一愣的，暂时还没反应过来，捡起化验单看了看，表情凝固了。

上面显示韩信的母亲出现的临床表现跟那个神秘的毒中毒迹象呈现出将近80%的相似度。

眼看父子就要撕破脸，韩信猝然安静下来，像是想起了什么，大口大口喘着气缓了一番后，又重新拽着东皇太一的衣领，将他甩向化验室。

“等一下！！扁鹊！给我爸也检查一下！！”

他歇斯底里的吼叫，就连平时熟悉他的人都觉得他疯了。

他当然快疯了。

东皇太一的化验单也出来了，听到暂时没有相关症状后，韩信如释重负，转身拖着一副疲惫的身躯，瘫着趴在窗台上，背对起所有人。他的意识混乱到抽出烟叼进嘴里后，才发现距离眼前半米的墙上贴了足足有两个巴掌大的禁烟标志。

窗外灌进来的寒风在冲刷着他烂成一团的大脑，想起母亲刚才下车走进医院时都还一脸疑惑不解的表情，他的心就隐隐作痛。

韩信暴躁地把烟一把丢出了窗外。这一刻，他忘记了人民公仆应当以身作则，他只知道自己无辜的母亲被歹人算计，他怒火中烧，这两个小时内，脑海里闪过的念头除了杀人，别无其他。

如果周汶出现在他眼前，他要把对方碎尸万段，即使当着所有同僚的面逾越法律。

届时，他忽然看见医院楼下门口的街灯边，缓缓开过来一辆黑色的轿车。

直觉让韩信的大脑在这一刻嗡嗡作响。

他有预感——

这辆车的车窗都被内置窗帘遮得严严实实，什么也看不见。

突然，窗帘被缓缓拉开一角。

车内的周汶抬起头，笑着与他对视了。

TBC

第四十章 （四十）

韩信浑身一震，半个身子几乎横出窗外，眼看着那辆黑色轿车越开越远，他的心仿佛跟着一起坠入了冰窟。

十秒后，韩信猛地一个转身，奔跑在长廊上，对身边的人视若无睹。

“韩信！你要去哪……！”

“你们谁都别跟上来。”

他跑过李白身边的时候，明明李白伸手就能够到他将他抓住，这一回却没有阻止。

李白的手，甚至还一左一右搭在了各自站在自己身侧的两个小孩肩上。

他知道韩信要去干什么，可是他在想，自己凭什么阻止对方，该以什么样的身份和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