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啊?”
“陈焰,我没有家了。我该怎么办……”
女孩反反复复强调,面上惶然又悲痛。
陈焰看得难受,轻声哄她:“别哭啊。这个家没了,大不了再换一个。”
他的语气坚定不减,十分有力。
他告诉她:“我带你重新找个家。”
仿若一针强心剂打入宋知的心上。
慢慢,她竟真的平静下来。
陈焰有所感,缓缓松开她。
狭窄的车室内,两人贴近对视,一呼一吸都交缠在一起。
迷蒙眩晕间,宋知感到,时光仿佛被调回无忧似梦的伦敦,
所以当少年问她:“换个家,去不去?”
宋知本能地就回答:“去。”
不多时,她听见引擎的声音又重新响起来。
很吵,搅得人脑内天翻地覆,她难受又心烦。
酒精开始发作,宋知甚至忘了他们要去做什么。
她忽然侧目,发脾气似的说:“好吵,到底要去哪?能不能让它停下。”
陈焰知她是彻底醉了,已无法连续思考。
他安抚地睨她一眼,回答:“快了。给我三分钟。”
引擎声浪更大了,最后终于停下时,宋知却又闭眼睡了过去。
等再睁开眼,她发现自己在少年的怀中。
脑中一片模糊,隐隐间,她想起,陈焰好像在酒吧答应,要带自己回家。
“陈焰,”宋知问他,“要到家了吗?”
少年轻应一声,旋即推开了门。
屋内没开灯,很暗,令宋知想起陈焰在诺丁山的那间公寓。
然而,等她被放在沙发上,灯火一明,她就发现,这里的布局完全就是酒店。或者说,这里根本就是酒店的套房。
宋知心上没由来的一酸,泪意立刻涌上来。
她盯着陈焰,无法自抑地掉泪:“为什么,连你也欺负我?”
她那么信任他,可他却像对待其他女生那样,在她喝醉的时候,带她来酒店。
陈焰一怔。好半晌,才猜到她的想法。
他问:“我怎么欺负你了?因为我带你来酒店吗?”
宋知不回答,只是起身摇摇晃晃地要往玄关走,以行动表明了态度。
陈焰怕她摔倒,先将她扶住。
然后他才解释:“你忘了吗?你说要换个家,所以我带你来我家了。”
烈酒挥发,带走她的记忆。
宋知根本没想起来,但她忍着头疼反问:“难道这里不是酒店吗?”
“不。”
陈焰却告诉她:“我也没有家了,周亦婵,我现在就住在这里。”
宋知一愣,头部阵阵作痛。
但隐约间,陈焰被他妈妈扇耳光的画面,自她脑海闪过。少年好像,和家人相处得也的确不太愉快。
宋知怔怔地看着他,半晌没再说话。
而被她误会的少年,将她拉到身边,抬手替她擦掉眼泪。
他又安慰她道:“没有家也没什么所谓。周亦婵,别哭了,有我陪你呢。”
陈焰这么说,她该觉得宽慰的。
可“周亦婵”这个名字,就像一个魔咒。令她立刻想起自己的卑劣,想起宋语默的野心。
宋知不仅没有止住泪意,反而令其愈发泛滥。
她委屈而哽咽地说:“你别叫我周亦婵,我不想再做周亦婵了。”
陈焰不问为什么,只问:“那我该叫你什么?”
宋知心上一涩,哭得更大声了。她好像,没有办法告诉他,她的真实姓名。
那些被酒精中和掉的郁抑与痛感,霎时间,死灰复燃。在她的体内烧得更旺,快要令她窒息。
陈焰一直在帮她擦泪。
“到底发生什么了?”他有一种束手无措的难受。
最后,他干脆一把将她搂住,抱进怀里。
少年炙烈又温暖的气息袭来。
“你为什么难过,可以告诉我吗?”
宋知听见他在自己耳边低唤一声,“大小姐。”
与从前的每一次都不同。没有调谑,亦非刻意的狎昵。
轻而温柔,透出隐隐的珍惜。
宋知就真的开口了。
她就在少年的怀抱之中,问他:“陈焰,你有没有试过,被你最在乎的人冷漠以待?”
陈焰不知道女孩最在乎的人是谁,但他的脑中,顿时闪过了母亲的脸。
他苦笑一声,回到:“那恐怕没有人比我体会更深。”
“是吗?”
女孩好像并不相信,她接着说,宣泄一般:
“明明我已经那么努力,那么卑微。她给的冷漠我照单全收,她给的伤害我从不喊痛。”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就是不肯看我一眼。就连我说要离开,她也无动于衷,她甚至,都没有追出来哪怕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