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当即抱住她:“那我接下来可要让宋阿姨,好好感受一番海市的魅力!”
宋语默笑笑,没再说话。
翌日,宋语默一直在思考此事。
原计划就算真留下,也要想办法暂时先躲开周衍。
万没料到——
隔天,男人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恰是傍晚时分,天空黑云翻卷,看起来一场暴雨即将降临。
宋语默弯腰立在房间玄关,正要外出吃饭,顺便给写生的周亦婵送把伞。
才趿上鞋,包里手机忽然叮铃作响,她以为是女儿来电,拿起来就置于耳畔。
宋语默边对镜整理,边不经意问:“还有什么需要我给你带吗?”
那端,却异常沉默,许久都无人开口。
“喂?”
她觉得奇怪,差点要唤一句“亦婵”,拿开手机查看才发现,来电竟是个陌生号码。
脑中几乎立时闪过男人面容,刹那,宋语默身形兀然一顿,呼吸都忽而放轻。
下一瞬,听筒果真传来陌生又熟悉的男声:
“是我,周衍。”
不再似记忆中的温柔清朗,他的声音变得低沉而涩,含着几分克制的情绪。
宋语默于玄关站定,良久,她反身走回房间,并疏冷地说:“有事吗?这么突然联系我。”
听筒里静了会。
然后,周衍才道:“昨天盛典上的人,是你吧。”
笃定的语气,令宋语默陡然想起,男人那一切尽在掌控的不适感。
“所以呢?”她的语气便立即不悦起来,“你就立刻探查了我的隐私,特意打电话来通知我这件事?”
女人句句带刺,就像他们要离婚之时。
周衍再度缄言。
争吵实非他本意,静默片刻,他跟她解释:“你误会了。我只是——”微顿了顿,他说,“这么多年没见,我想问问,你和她现在过得好吗?”
未料,仿佛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宋语默轻哂:“周衍,你现在才来问这些,有意义吗?”
周衍倏地一怔。
却听女人冷声又道:“不过两天你就找到了我的联系方式,这么轻易,这么简单。但过去十几年,你都没关心过宋知,现在又何必惺惺作态。”
周衍想辩解,可无论出于什么原因,他没再找去是事实。
张了张口,终是一个字也没能吐出。
深思迟疑这样久,真正迈出这步打给她时,又似乎无从开口。
两人相对沉默。
寂静衬得墨云低垂的空气,更窒闷。
须臾,宋语默漠然打破这局面,她说:“我很快就会离开海市。周衍,请你维持原状,别来打扰我们母女的生活。”
女人话毕,听筒里便只余一片忙音。
她挂断得非常决绝,犹如她当初宣布要离开那刻。
轰隆隆——天际几道响雷盖过忙音。
周衍放下手机,从楼宇大厦里远目而望,闪电撕裂天幕,暴雨倾盆而下。
宋语默的态度一如既往的冷硬,那他呢,也要像十八年前那样意气用事吗?
想到宋知,周衍倏忽一定,心中已有答案。
*
小孩总是被大人蒙在鼓里。
在宋语默与周衍不欢而散之时,周亦婵在外滩写生,而宋知正在大马路上与科目三斗智斗勇。
她白天在补觉,来得晚,因此是最后一个练习科三的学员。
这次的练习在驾校附近一段偏远的道路上,行车不不算多。但这毕竟是海市,又临近晚高峰,路上的车也不算少。
其他的学员初次上路,要么不敢松离合怕熄火,要么不敢加油门怕撞车。
结果,到了宋知:
“二档就行了,速度太快了!正常行驶别超过20码!”
“方向盘甩慢点!你在开赛车吗,还是说,这条马路是你家的?”
“我不踩刹车你是不是准备立刻掉头了?我说你这女孩儿,胆子是真熊,那是个拖车、小货车!让人家先走!”
……
她师从职业赛车手,本身胆子也大,第一次上路练习就开出了老手的气势。
把教练急得够呛。
但宋知车感是真好,看起来开得横冲直撞的,结果,却愣是一点差错也没出。
别人三十分钟都开不完的几段路,她二十分钟不到,就早早完成。弄得教练骂她也不是,不骂又不行。
幸而——
天边闷雷乍响,豆大的雨滴簌簌往下坠,转瞬连成线,化作瓢泼雨幕。
暴雨突至,他们的科三练习不得不提前结束。
“行了,今天就到这里。”
不堪折磨的教练,立刻指挥宋知让座,“你往后坐,我来把车开回驾校。”
后面还坐着同期的一个男学员,闻声,他往旁边靠了靠,方便她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