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九璃：……

第二日，日上三竿时，扶雪依旧枕在花九璃的腿上沉沉睡着。

他头顶有两只雪白的狐耳，一头墨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铺散在狐毛幻化而成的银白色锦衣上，身后一条狐尾藏在了锦衣外袍之下。

洞外一缕阳光洒到他的眼睫上，投下一片金辉，映得右眼角下的朱砂痣，都泛起赤金微光。

扶雪一手垫到脑袋下面，乖巧地枕着花九璃的腿，似是睡得香甜。

花九璃靠着洞壁，一晚上几乎一动未动，她低头看着扶雪的睡颜，连呼吸都放轻了。

不知道梦到了什么，腿上的人不安地蹙起了眉头，身子微微颤了下，带着哭腔梦呓道：“你答应过，给我三年的……为何……”

那声音委屈到了极致，听得花九璃心里一揪，花九璃伸出一只玉白的手，本想安抚性地摸摸他的脑袋。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花九璃的手于空中顿了顿，半响又收了回去。

不料枕在花九璃腿上的扶雪，突然猛地一颤，像是痛极了后的抽搐，手将花九璃的衣襟抓得死紧，连额前都沁出冷汗来。

花九璃见他梦魇，忙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没事了，没事了，师尊在……”

扶雪睫毛颤了颤，睁开了一双湖蓝色的眼眸，浓密的睫毛上还挂着细碎的水汽，在阳光下泛着碎光。

扶雪迷蒙的眼睛看到花九璃的一瞬间，又泛起了委屈的红。

埋在她怀里，半是撒娇，半是哭诉道：“师尊，我疼……”

“什……什么？”花九璃思索了会道。“可是伤口又疼了？师尊这里还有些丹药……”

扶雪从花九璃怀里抬起头来，迷蒙的眸子凝滞了会，又环视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才明白刚刚是他梦魇了。

师尊还没杀他，师尊答应他的三年之期也未食言。

可在梦里，不到三年，师尊就一把剑穿透了他的心，痛得他神魂剧颤。

她身侧还有一个看不清面目的男子，跟她说，想要扒了他的狐皮做身衣裳。

师尊在梦里，笑盈盈地对那人说了声“好”。

哪怕是梦，扶雪醒后却依旧觉得自己痛得喘不过气来，只觉得自己心脏处，不知为何有些空荡荡地难受。

扶雪扑在花九璃怀里，像是在贪恋着最后一丝温暖。

三年之后，师尊迟早是要杀夫证道的。

花九璃只当他是受伤后神魂不稳，梦魇了而已，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慰着他。

扶雪在花九璃怀里平复了良久，才启唇哽咽道：“师尊，我怕疼……你以后……能不能别欺负我？”

他会让她“杀夫证道”的，能不能别剥他的狐皮……

可刚刚不过是自己的一场梦，他又无法跟师尊明说，只能含含糊糊地跟她要一个承诺。

花九璃深叹一口气，自己这徒弟受伤后，果然越发敏感脆弱，刚刚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将他委屈成这副模样。

她这个当师尊的，何时欺负过他？啊，当然，那天晚上的事情是个意外……

“师尊疼你都来不及，欺负你作甚？”花九璃终是忍不住，又捏了捏扶雪的小耳朵。

徒弟化为人形之后，花九璃暗自警告自己要“谨言慎行”，不能再对徒弟动手动脚，毕竟他现在不是狐身了。

可花九璃觑着那小耳朵，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

扶雪听了花九璃的回复，开心得露出了两颗尖尖的虎牙，尾巴也一点点不受控制地开始晃了起来。

等那毛茸茸的狐尾卷上了花九璃的腰的时候，扶雪才猛地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

他竟然如此不知廉耻地想勾引自己的师尊，可他明明想都没敢想，尾巴却像是有自己的意识一样，不受控制地缠了上去……

花九璃正在为自己又“动手动脚”捏了徒弟的小耳朵找借口。

这厢，徒弟一直不让碰的尾巴，却自动地卷了过来。

幸福来得太突然！花九璃兴奋地想徒弟终于信任她了，肯让她摸尾巴了吗！

正当扶雪红了耳尖，想要将尾巴收回来时，一只玉手摸上了他的狐尾，一股粟麻霎时从狐尾传遍全身，惊得他几乎瘫软在花九璃怀里。

偏偏始作俑者却浑然不知，像摸小黑猫月牙一样，将他的狐尾从头到尾摸了个遍，又揉又捏道：“果然比小黑猫手感好！”

扶雪被花九璃折磨得眸中都泛起雾色，狐耳都透出粉色来，在她怀里大口地呼吸着。

最终他喉间发出一声闷哼，狐尾紧紧地将花九璃圈了起来。

“师尊……”扶雪将额头抵在花九璃的肩上，声音哑得不行。

花九璃突然觉得自己的行为非常不妥，甚至开始觉得那狐尾有些烫人。

她不着痕迹地将扶雪轻轻一推道：“咳，那个……为师突然想起封云、封水还有事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