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这里啊(26)
桑逾看见江憬的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皱。
她忽然就很讨厌这个男生。
不管他们的关系如何亲近,他都让江憬不开心了。
和男生同行的女生也察觉了江憬的微表情,连忙反驳:“黄颢,你嗓子里长□□了是不是?瞎说什么呢,他们家什么时候败落过,江叔叔一直好着呢。”
“我听我爸说……”男生幡然醒悟,赔着笑说,“哦,他们大人反目关我们这些小辈什么事呢?江憬,你放心,我们都不是势利的人,你爷爷在位的时候我们什么关系,现在依旧是什么关系。当初我可是对着老天爷发过誓的,我们之间的情谊是永远不可能变的。”
江憬微笑道:“当然,你还为我挨过刀嘛。”
说起这件事,男生忽然兴奋起来,掀开身上的黑色T恤衫,露出一道狰狞的旧伤疤。
他像指着勋章一样指着这道疤痕,大笑着说:“这道抹不掉的印迹,可是我们友谊长存的证据。”
女生翻了个白眼:“都多少年前的事了,一直挂在嘴边说,憬哥不烦我都烦,能不能不提了。”
男生闻言脸色骤变,尴尬地拍了拍江憬的大腿:“行吧,我相信江憬是顾念旧情的人,我不提他也不会忘的。”
桑逾听着他们聊得热火朝天,第一次没有因为被忽视而感到心情低落。
她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是直觉告诉她,江憬的身上藏着许多她不知道的秘密。
她好想抱抱他,说一说安慰话。
可她没有抱他的借口,也无法在不知道内情的情况下安慰他。
这顿饭吃得“杀机四伏”,桑逾隐隐感受到了和气欢悦的氛围里的暗潮,食不甘味。
满桌丰盛的餐品味同嚼蜡,在座的没有一个人有胃口,剩菜弃之可惜,打包后却无人想要,只得留在桌上让侍应生帮忙处理。
散席后,场面和那天江海平宴请桑逾一家人时没有太大不同。
包括桑逾在内的四个人站在餐厅门口,每当对话快要结束时都会有人提出新的话题,再度如火如荼地聊起来。
熟络得好像有讲不完的话一样。
貌似没有任何不欢而散的迹象,可一起谈天说地的人,好像已经不是当初嬉笑怒骂、知无不言的少男少女了。
最后,偶然遇见的男生女生相携而去,江憬为了保证桑逾的安全,将她护送回家。
饭后的这个时间,是人间最热闹的时候。
一家老小其乐融融散着步,刚结束聚餐的学生党并排压着马路,相爱的人挽着对方说着动听的情话,上了一天班的打工人义愤填膺地跟朋友吐槽着阴晴不定的上司。
有人欢喜有人愁,真实,不加修饰。
黄昏也是一天之中最美的时候,只不过被丧气的人们赋予了不吉祥的寓意,才影响了世人欣赏它的美。
天空铺满了落日余晖和绚烂的霞霓,在云朵的映衬下分层晕染,美得不可方物。
夏日燥热的晚风吹起了桑逾柔顺的乌发和宽松的裤腿,桑逾仰头望了望若隐若现的月亮,又望了望即将消失在地平线的夕阳,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希望这条回家的路长一点,再长一点……
她不想这么早和江憬分开。
今天,江憬像是为她造了一场公主梦。
这场梦比他们初见的那天还要梦幻,梦幻到她不想醒来。
这是她第一次觉得自己活得像个主角,而不是毫无存在感的边缘人物。
显然后劲比上一次要大得多。
她陷得更深,深到了无法自拔的地步,贪心地想要今后的每一天都在江憬的陪伴下度过。
在她浑浑噩噩地走着,快要撞到前方标志杆时,江憬将她拉到了身侧。
桑逾呼吸一滞,心下一跳,脚下险些踏空。
江憬看出了她的心不在焉,柔声问她:“在想什么呢?”
桑逾不假思索地告诉他:“哥哥,阿逾很喜欢你。”
江憬错愕一瞬,随即回过神说:“是吗?哥哥也很喜欢阿逾。”
桑逾迟疑了两秒,说出了心里话:“阿逾希望哥哥永远开心。”
江憬这次接得很顺口,几乎没有停顿地说:“哥哥也希望阿逾永远快乐。”
桑逾想,他一定不明白她在说什么,也一定不希望她看出他的忧愁。
可她偏就看出来了,却没有办法安慰。
江憬将她平安送到家门口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因为在快抵达的时候江憬和赵毓芳联系过,赵毓芳提前站在了门前迎接,礼貌地谢过了江憬后,问桑逾今天玩得开不开心。
桑逾对着赵毓芳点了点头,偏头看着江憬。
他带了她一天,身体已有些疲惫,正撸起袖子叉腰站着,见她朝自己望过来,便将叉在腰间的手放了下来,随后将卷起的袖子捋平整,一丝不苟地扣上了腕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