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这里啊(165)
这些年家庭方面的痛苦折磨让她倍受摧残,心里那点慈母的关怀早已消失殆尽,剩下的只有一肚子怨气和誓要将她失去的一切夺回来的野心。
她越是功利,老天就越是不帮她。
她这四年里走了不少弯路,做过的无用功不计其数,无数次的失败刺激得她生出了些许狗急跳墙的烦躁。
握在她手里的筹码本就不多,现在只剩下桑逾这张底牌了。
而江憬又恰好是桑逾的软肋。
她别无他法,顾不上那么多了。
桑逾看着眼里只有利益的赵毓芳,觉得好陌生。
就算当初她这个继母无心将她落在菜市场里,她也没有像今天这样寒心过。
因为那时候她可以安慰自己,赵毓芳有回头在别的地方找过她,只不过没有想到是将她落在了菜市场里。
从前赵毓芳经常和桑黎川吵架,但没有一次波及到她。
在赵毓芳的庇护下,她当了那么多年与世无争的小公主。
她一度认为残酷的豪门争斗离她很远,远得她如今接触到的时候仍旧觉得不真实。
时隔多年,赵毓芳把她从纯真梦幻的象牙塔里拎到了尖锐锋利的荆棘刺上,变成了一个她完全不认识的人。
在切实的利益面前,所有的私心都无处遁形,所有看似无私的人都原形毕露。
桑逾出声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讷讷地问:“小妈,你是撑不住了吗?”
她永远记得当年她主动提出为赵毓芳分忧时,赵毓芳义无反顾地挡在她面前的样子。
她不是想要上演“斗米成恩,担米成仇”的戏码,但是赵毓芳怎么可以在她背后捅她一刀呢?
赵毓芳眼波微动,但眼底的波澜很快就归于了平静。
她面无表情地说:“你总是要长大的。现在也已经是成年人了,成年人不该承担起作为成年人应付的责任吗?我也没让你吃亏,只不过是略使了点强硬的手段,邀请你和我一起做事罢了,难道不比联姻强吗?”
说到这里,赵毓芳缓下语气来,开始好声好气地向她灌输思想:“联姻这事不是他桑黎川一个人能决定的。就算能成,前前后后也一堆事情,哪里抵得过夜长梦多?让你妹妹嫁给江憬只不过是缓兵之计罢了。就让他自以为好事已成,没有后顾之忧了,膨胀自满毫无防备的时候,就是我们动手的最佳时机。”
桑逾难得这样坚决地据理力争:“小妈,你明明看得出来我喜欢江憬,也一定早就从蛛丝马迹中看出我和他在一起了,为什么还要让我做这种会令他误会的事呢?如果我选择了帮你,即便在对他解释后,他能够理解,也一定会因为我没有选他而心生芥蒂,从而影响到我们的感情。说不定他哪天回想起来,就会因此离我而去。您怎么能因为自己没有遇到良人,就自作主张,强行拆散我和他呢?”
桑逾最后一句话戳到了赵毓芳的心坎上,赵毓芳气得直发抖,骂她目光短浅,没有远见。
“你以为江憬就是什么好男人?他要是真心实意为你好,就不会亲手把你爸这种无德无能还贪得无厌的庸人扶到高位!你爸现在的气焰嚣张得不得了,什么样的天鹅肉他都敢想,我就怕你这么聪明漂亮,才貌双全又贤良,真被他给你安排的相亲对象看上!而得你青眼的江憬,这些年来一忍再忍,一退再退,就这样你还指望他来收场?”
桑逾依然和当年一样,不由自主地为江憬说话:“他有他的考量,不会让我失望的。我相信他在帮爸爸之前一定充分考虑到了这样做的后果,有办法控制住爸爸的。”
赵毓芳见说服不了她,也不费口舌了:“我们不妨赌一赌,看他对桑黎川的安排是什么态度。”
江憬当然要表态的。
他是联姻的当事人之一。
在这个没有包办婚姻的年代,桑黎川必须要征求他的意见。
只不过他这些年来对桑黎川的容忍和扶持,给了桑黎川掌控全局的自信和底气,夸下海口:只要他们这边提了亲,他必定会同意。
桑逾罕见地与赵毓芳针锋相对,甚至寸步不让地用上了外交辞令:“那么小妈,我们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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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憬应邀来参加这场涉及联姻的鸿门宴时,天空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雨珠从漫天的阴云间飘洒下来,平白给所有人的心里添了几分忐忑。
桑黎川待江憬是一如既往地热情,既把他当成摇钱树一样的贵宾,又将他视为自己的准女婿。
他先是给江憬汇报了一番自己集团的经营状况,包括给政府纳了多少税,提供了多少就业岗位,参与扶贫工程做出的贡献,全面展示了自己雄厚的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