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了五个哥哥后,京城无人敢惹(666)
长宴无法再隐瞒,轻声道,“大皇兄被鞠娘娘误伤,刀上染了蓖麻剧毒,没能救过来。”
“鞠娘娘懊悔心痛,在乾清宫自行去了。”
没有任何添油加醋,最真实不过的叙述,来自那点太子对帝王的忠诚。
长宴闭上眼,脑中掠过无数种成像。
有天家怒斥发火的场景,有牵连殃及无辜的场景,也有痛到哭天抢地的情景。
唯独没想到,世界一片清静。
再睁开眼,只看到男人眼角那滴泪顺着面颊下滑,滴入明黄的枕套上消失无踪。
“哦,我知道了。”他木木地应下,“退下吧,好好整顿你的太子府,为天下百姓谋福祉。”
长宴难得愣住,半晌才回过神,露出少年该有的不知所措。
“去吧孩子。”天家依旧是那么平静,“去大展宏图,去做你该做的事。”
没有责怪,没有牵连。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祝长鸿在皇权更迭中离世,最恼恨的应该是天家,但想想最不该恼恨的也该是他。
这皇权,是他亲自交到长宴手中的啊。
也许决定立太子的那一刻,他就已经预料过孩子们的归宿,只是定局之前,总免不了残存几分期许。
期许他们能够平安成年以后离开丰京,期许他们在封地安心生活,期许他们不要滋生出无望的野心。
无奈现实总是残忍。
就像当年他与兄弟们争夺权力一样,过于残暴的兄长们各使手段,甚至不惜用上栽赃陷害,结果纷纷出局,只留下他这个性子柔和的。
皇子们总是对那个唾手可得的位置滋生出渴求,混着原本的不甘和愤怒,激发起最大的欲望。
天家身边最后残留的,也只是几位堂兄,与堂兄的子侄罢了。
他没有办法要求皇儿们不要争,就像当初英武不凡的父皇,也没办法阻止兄长们自相残杀。
“死便死了,敢争就要敢死。”先帝的浑厚声犹在耳边,振聋发聩。
天家也如此告诫自己,甚至不忍苛责长宴。
只是待得乾清宫恢复寂静,那百般的疼爱涌上心头,过往情份种种,从襁褓婴孩的第一声啼哭,到托在肩膀成长,到牙牙学语蹒跚,再到骑马而来朗声呼唤“父皇”。
从幼年相识两小无猜,到二十年恩爱陪伴,再到亲自熬煮却被打翻在地的白玉莲子粥。
心头涌起剧烈绞痛,他猛地张口,涌出大量的鲜血。
有什么东西从身体里抽离,是生命吗,还是那份坚强的意志力。
浓稠的红侵染明艳的黄,就像当初那个活泼明快的少女,在人群中发现不争不抢的他,主动大方分享,“喏,你也有。”
他扬起嘴角,昏沉过去。
迷迷糊糊中,有谁惊慌失措地奔来,是陪伴多年的大内总管,还有即将接管天下的……吾儿。
“施针。”
“人参呢,人参塞入口中。”
“快去熬药。”
“快些擦拭污血……”
整个乾清宫忙成一团,太医院从老到少齐聚在此,由资历最老的负责施针,年轻些的端送物品,哪怕累到臂膀发麻都不敢吭声。
长宴与祝长蘅立在床沿,几位后妃在偏殿等待,姜笙兄妹也没有走远。
前脚发生宫乱,后脚天家吐血。
接连的事情让人精神疲惫,但想想又在预料之中。
“他的身子本来就不大好了。”祝长蘅轻声道,“这下吐血恐怕……”
再多的话也不敢说,但大家都明白。
天家恐怕没多少时间了。
“他没有责怪我,也没有大发雷霆。”长宴有些懊恼,“我就应该察觉到不对劲的。”
“察觉也没用,事情已非我们能控制。”祝长蘅安慰弟弟。
祝长鸿一个人占去太多父爱,留给他们的堪称寥寥无几。
可再少,那也是父亲的爱。
天家若真的闭眼,他们就再也没有父亲了。
两兄弟难得有几分同感,怔怔地看着太医院忙碌,看着无数根银针扎下去,心始终悬在喉中。
不知道过去多久。
老太医终于拔掉所有银针,擦着汗道,“暂时无碍了,只是还得看看,不再恶化才行。”
整个乾清宫的人都松了口气,吴总管直接瘫软在床头,哽咽道,“皇上,皇上不能抛下老奴,要撑住啊。”
这谁又能说得准呢,太医们继续擦汗,商讨如何施针用药。
长宴身为太子,毋庸置疑接受过所有事件安排。
祝长蘅拍了拍他的肩膀,“辛苦你了。”
如果说之前太子只是半监国,重要的事情需要上禀,那么随着天家的彻底昏迷,监国权利彻底落入太子府。
见惯风雨的宗室甚至提议早些缝制龙袍,以备登基之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