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了五个哥哥后,京城无人敢惹(658)
刚刚还在吐血的人躺在金砖上,双眸轻阖,嘴角带起若隐若无的笑意。
看得出来,他是真解脱了。
禁卫军统领闭上眼,满是懊恼与自责。
孙阁老叹息着转过身,祝长煜握紧拳呼吸,长宴的眼角微微泛红。
成王败寇还是难以形容皇权,生死角逐才更正确。
大皇子即使不死在奉天殿里,其他人即位后也不会让他舒舒服服地生活在富饶郡城。
或者说只要鞠家在,鞠贵妃的野心在,今天一幕迟早还会发生。
“值得吗?”
这个问题再次被叹息着逸出,只不过是鞠家鞠怜若自己问的。
她枯坐在皇儿的尸身前,原本的意气风发被怔忪取代,乌黑的发间隐约透露出几分白,彰告着时间的残忍。
从前总是信誓旦旦,以为皇儿废物可以培养皇孙,只这天下在她的掌控之中,她就是最大的赢家。
直到那个总是没用,总是挨打受骂的孩子冰冷地躺在地上,她的心忽然就掏空一块,呼呼地漏风。
再也没有人撒娇着唤母妃,没有人懦弱到让她爱恨交加,让她绞尽脑汁帮扶了。
她老了,她还能活多久呀。
她做的这一切本就是为她的孩子,现在她没有孩子了,她还争斗什么。
“不值。”她回答自己刚才的问题,吃力地从地上爬起来,又摔倒。
“娘娘。”宫女哭哭啼啼着过来,要扶她起身。
鞠怜若挥挥手,“不要扶我,扶我的孩子,把他带走。”
她尽量保持来时的笔直端庄,却掩盖不住内心的空洞漠然。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随着她每走一步,那满头的青丝就变白两分,最后已然透出青灰。
禁卫军统领心生不忍,上前两步道,“娘娘,您还有孙儿,大皇子一位通房已然有孕。”
“儿子都没了,要什么孙子。”鞠怜若冷冷道。
人和人之间的情份需要羁绊,祖辈与孙辈的羁绊就是中间的那个父辈。
本就没有相处的情感,如今又失去羁绊,何来在乎。
禁卫军统领缄默,也只能叫来两个禁卫军,将大皇子体面地抬走。
当走到奉天殿广场时,鞠怜若突然双膝跪地,朝着鞠家的方向磕了三个头。
“父亲,兄长,阿若对不住你们。”
“从前宁愿做妾都要嫁给他,带着整个鞠家趟入浑水,却连个正经的外家都不是,惹来无数嘲讽,丢失父兄颜面。”
“阿若心里堵着一口气,誓要皇儿登上龙椅,要任何人再不能嘲笑鞠家。”
“可是现在……阿若后悔了。”
“什么情比金坚,什么情深似海,到头来永远比不得皇权,也抵不过猜忌。”
“若是再有一次,阿若宁肯给平头百姓做夫人,宁肯嫁给门口乞儿,也不愿再入这皇城,再进这后宫。”
“阿若对鸿儿不起,对父兄不起,更对鞠家不起。”
周围那么多人眼光各异,但她什么都不在乎,笔直利落地起身,用自己仅能听见的声音喃喃,“来世,阿若再偿还你们。”
鞠娘娘走了,回到自己的承乾宫里,洗漱干净,描眉淡妆以后,换上闺中最喜爱的裙裳,在房梁上摇摇晃晃。
风吹进大殿,掀起她的衣摆,像是在阅读书册,回顾她好强又倔强的半生。
一代宠妃就此落幕。
可奉天殿里的故事,还没有结束。
禁卫军统领的出现,让局面从对太子不利,转变成有利。
这意味着整个皇城的禁卫军都可能过来了,围绕在奉天殿之外。
尤其是禁卫军统领对着长宴行礼后,二皇子身后的人面色全都巨变。
“见过太子殿下。”眉目冷肃的男人带着歉意,“属下来迟,还望殿下莫怪,如今上千禁卫军都在奉天殿外,随时可以将逆贼捉拿。”
于册太子日谋算两位皇子,逆贼的身份可谓是板上钉钉。
祝长鸿尚且有个母亲带着助力过来,祝长煜却只能带着帮手等死。
他身后的分队长李强已经瑟瑟发抖,犹豫着要不要尽早认错,争取宽大。
果然这种能笼络来的人,本质上都是墙头草。
祝长煜冷冷一笑,抬脚将李强踹走。
数十禁卫军能在奉天殿作威作福,放眼这皇城却是根本不够看。
李强已经失去了作用。
“二殿下!”禁卫军统领眉目肃然,挥手引领禁卫军拔出利刃,“整个奉天殿已经被包围了,请不要轻举妄动。”
李强更是头脑浑噩,后知后觉自己成为弃子,满脸不敢置信。
“包围了,然后呢?”祝长煜依然是冷漠又阴郁的模样,“是要把我羁押进大牢,还是直接砍去头颅?”
“大皇兄尚且有父爱有母爱,即使死去也有人为他流泪,而我身为一个孽种,活该忍受阴暗潮湿的生活,活该被整个皇族蔑视,活该被发配到穷乡僻壤,做个籍籍无名的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