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了五个哥哥后,京城无人敢惹(573)
时人最爱先入为主,即使有心人煽风点火,依旧有部分学子坚信,忠诚且守护青竹公子。
齐淮和安浚立在他左右,姜笙与温知允紧贴他身后。
沉浸官场大半年的少年,除去意气风发更添几分稳重,摆起威严的架子,倒与见过的大人们有几分相似。
不对,他已经是大人了。
六品的撰修大人。
朱思桓恍恍惚惚走过去,不知道是谁叫了声,所有人的目光再次齐聚过来。
端坐的许默更是抬起头,浅浅唤道,“朱兄来了。”
仿佛他们从没有交恶,仿佛他们还是之前,虽然站在敌对阵营,却依旧真心交流仰慕。
“许……许兄。”朱思桓从喉咙里挤出字句,“你还好吗?”
齐淮在旁边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如果换成赵元,大概已经劈头盖脸骂过来了。
他们四个是最初相识的友人,尽管彼此心思浓厚,掺杂着其他想法,可毕竟都是意气风发的少年,还是有几分真心的。
尤其是朱思桓,因为朱志,因为陶家姑娘,他们两个人结下深厚的友谊,尽管碍于朱家身份不能过从甚密,却依然想尽办法帮忙。
朱志的死,有朱思桓三成推手。
那二百两银,更是滚烫的情。
怎么会走到这个地步呢?
怎么会举戈相向呢?
朱思桓头脑愈发浑噩,他想起来主支冷冷地询问,想起来岳父岳母规劝的语气,连夫人陶氏都含着泪问,“你到底想怎么样,你是朱家的人。”
生在朱家,就只能为朱家出力,做方家的走狗。
世家之间的沟壑,比想象中要更纵深。
从前是他天真过份了,总觉得私下里也能结交,总觉得旁系就能稳坐高台,可他娶了陶家的姑娘,他成为陶家与朱家之间的桥梁。
他躲不掉。
“我挺好的。”许默坐在长桌前方,清隽的面容上看不出喜怒,“倒是朱兄,看出来你有些不适。”
两个这么一寒暄,倒于普通友人无差。
“我挺好的,我没什么不好。”朱思桓勉强回。
齐淮在旁边翻了个白眼,“你自然是挺好的,思桓公子的名号本就是为娶妻而宣扬,如今你娇妻在怀万事不愁,就掀翻了当初渡你的船。”
旁边的学子表情郑重,屏着呼吸听八卦。
“是,可是我……”朱思桓狠了狠心,“可我也只是说出实话而已。”
代笔确有其事,他也无可奈何砸掉自己的名号,他也受到创伤。
相当于自损八百伤敌一千。
虽然思桓公子的名头这两年逐渐弱化,但也好歹是个美名,他更是凭借这个名头在文昌阁如鱼得水,如今贸然砸碎,只会得来无数冷嘲。
学子们公平鄙夷任何作弊代笔的人,公平唾骂徒有虚名之辈。
“所以朱兄说出这等子实话,就是为了毁掉许某?”许默站起身,眉眼平静,“是朱家交给你的任务吧,既然已经说出来了,不如就详细告知世人所有。”
他转过身,向在场学子讲述了个凄美的爱情。
男主人公是个世家小偏支,没有足够的才学考上举人,心爱的姑娘只能嫁给无恶不作的嫡支,只因那人是个举人。
少年本就心有不甘,结果发现无恶不作的嫡支竟然在外头养起外室庶子,更为心爱姑娘叫屈,不忍她掉进沼泽。
挑拨外室存在是第一步,恳求友人代笔写出诗词是第二步,当足够的名声崛起,姑娘所在的家族终于动容,成全两人婚事。
许默语气从容,声线清冷,讲起故事来不疾不徐,让坎坷的故事荡气回肠,让无数学子沉浸环绕。
感性充沛的人甚至忍不住掉泪,为终得眷属的两人,为努力博爱的少年。
努力追求自己想要的,有什么错吗?
如果真的有错,那就是他不择手段,选用代笔,谋取不属于自己的名声。
可如果蒙上凄美的爱情纱,在渴望风花雪月的文人心里,又攀爬至新的高度。
“他代笔也只是为了心爱的姑娘,得夫如此,妇复何求啊!”有人慷慨激昂,“这故事里的姑娘真幸福,她过得好吗?”
许默没有回答,扭头看向已经垂泪的朱思桓。
“好,她很好。”故事里的少年抬起头,泪水终于蜿蜒而下,“她说举人固然重要,但知冷知热的夫君更重要,分支固然没有嫡支贵重,但依然能够为她撑起一片晴天。”
若不是感情深厚,他又岂能为了夫人一句话便狠心咬牙,坑害友人。
若不是害怕失去,他又怎会一步错,步步错。
“许兄,我愿意坦白所有,是我央你代笔,是我落井下石害你。”朱思桓咬着牙龈,“我不想说什么无可奈何,我只能告诉世人,那首让我成名的诗句,确凿出自青竹公子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