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师父超靠谱的(173)
叶与从他身后抽出白雪剑,拉着他一跃而上,他道:“此地你曾去过,只是当时未能久留。”
人间北城距离修真界千里之遥,二人走阵法不过瞬息,倒回去御剑最快也要七日,好在陆忆寒早已习得辟谷,中途不必停息太久。
穿过修真界与人间的屏障,陆忆寒没有再被飞鸟带走情绪,他望着那穿梭的白鸟,望着它们穿入云中,高飞不见,脚下出现一方磨盘大点幽潭,水平如镜。
陆忆寒阖眸,眼前的景象归隐于无,再次睁眼,眼前已是修真界的山水。
叶与松开陆忆寒,抬手捏诀,在一旁的空地上飞快起阵,层层咒文涌现,荧蓝微光骤起,叶与带着陆忆寒踩入阵法,一同消失不见。
……
古旧的小木屋背靠峭壁,冬日积雪覆满天地,满目皆白,只有几支枯叶还顽强地留在门前的树梢上,被北风刮得摇摇欲坠。
陆忆寒率先推开门,屋内的尘土扑来,他不由捂住了口鼻。
他还记得这地方。
这是叶与为了让他引气入体时准备暂住的小屋,只是那日灵猴偷走白雪,又因差错意外,并未在屋内过夜。
距那日除尘相隔已久,这屋内又落满了灰。
“师父,我们就住这?”陆忆寒眨巴着眼,拇指竖向身后指了指。
“嫌弃?”叶与负手调笑道,他越过陆忆寒,一脚迈进木屋,一股舒朗的灵气宛若波涛般腾起,卷起地面灰尘,拍散屋内陈旧的灰味,案前烛光亮起,照彻这间小屋室。
他娴熟地往榻上一躺,霸占了那张小床,他斜着身子,一手撑着脑袋,笑意盈盈地看向陆忆寒:“乖徒若是嫌弃,为师就不客气了。”
哪知眼前的身影倏地一闪,床嘎吱叫了一声,榻上便又横了个人。
叶与一愣,就见陆忆寒贴过身来,环住他的腰,在他耳畔轻声低语道:“徒儿不敢嫌弃,愿意跟师父挤一挤。”
说罢,叶与又听到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声,他慌乱坐起,背过身去大喝道:“你、你干什么!”
陆忆寒被喝得不明所以,木讷答道:“更衣啊,难不成师父要穿着外袍就寝?”
叶与恍然吁声,暗骂自己神志不清,飞快解去自己的外袍,笔直地侧身躺下去。
陆忆寒只想着能与师父同床共枕,思绪东一片西一片地荡漾,傻兮兮地抖开被褥拍得松软再替叶与盖上。
屋外风雪声絮絮不止,陆忆寒靠在叶与身侧很快就入眠了,叶与辗转反侧,在这巴掌大的小床如何都不得自在。
他摊开手,空中聚起的点点荧光化作一张符箓回到他掌心,那黄符上的血迹已经干涸,变得黯淡枯槁,上面仅有一字。
「逃」。
天玄派出事了,传讯符上的朱丹不是墨汁,是货真价实的血。
他将灵力缓缓注入符箓,耳畔响起了掌门憔悴的声音。
「叶师弟,你那亲传徒弟的身份是半魔暴露了,天魔殿取得一块容音箓,上面载录了从安那孩子斩杀北辰王的始末,魔域要以此开战,仙家百派为取陆从安的性命已经攻上山门,勿归。」
“还是来了啊……”叶与的叹息仿佛门外纷飞飘雪中的一枚,落下了,躺进雪中,再也找不见了。
早在陆忆寒决心斩杀寸莲惜的那一刻他就料到会有今日,只是他没想到,陆忆寒半魔的身份也会暴露,成为众矢之的。
陆忆寒年少鲁莽,他不敢再赌,以陆忆寒的性子,他若知晓此事,又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乱子。
陆忆寒决计不能回去,可他得回门派看看。
叶与越想越不安,他匆匆穿上外袍,留下一封书信搁在案上,在小屋设下三重禁制,见小屋完全隐入深林中这才放心离去。
陆忆寒睡得香甜,醒来才发现身侧空荡荡,他寻了半天只在桌案上瞧见一张纸,纸上是叶与的笔迹——「掌门要重整护山大阵,为师要回去同你掌门师伯商谈,天黑之前就回来,天衍宗的悬赏还未撤下,为师怕你乱跑被人家逮了去,故施了几层禁制,你且在此安心修炼。」
陆忆寒透过窗棂望去,屋外果然浮现起一圈若隐若现的屏障。
设阵与破阵不同,若是修为不高,但只要找出阵眼逐个解开便能破阵,陆忆寒虽修为低微,却经由叶与指点,只要花上几天,这三重禁制拦不住他。
不过叶与说了他天黑时便赶回来,陆忆寒自然不愿去白费劲,也不会忤逆叶与的意愿,他盘腿坐在榻上,翻手召来器灵。
一团圆滚滚的小光团从芥子里飘出来,面疙瘩一样横竖拉成长条在屋里起伏,好似在伸懒腰。
“哎哟喂,主人,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呢,可把我憋坏了!”好大落在案桌上,摇身一变,化成一个雪色小仙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