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到处知何似gb+番外(5)
方翊唤了声“良伯”,进屋看了一圈,问道:“吴婶呢,还有大成哥?”
方元良答:“你吴婶在东厨呢,还有几道菜没上。大成去后院取酒去了,我前几年酿的秋露白,今儿你来了正好叫你尝尝。”
方元良瞧到了后进来的绥宁,一怔,转向方翊,道:“容川,这是?”
没等方翊开口,绥宁率先向方元良拜了一拜,笑道:“良伯,小辈是容川的远房亲戚,名叫绥宁。”说着,她从怀里掏出一块玉来,道:“今日叨扰,小小敬意聊表寸心。”
方翊认得那块玉,就是那晚她腰上配的。
方元良推拒,道:“哎哟来就来还带什么礼,你既认识容川,就跟我们是一家人,来来来坐坐坐。”
绥宁还想再送,方元良一再拒绝,说什么也不肯收。
方翊看着两人拉扯,眼都花了,恰好此时吴翠林和方大成都来了,他赶忙退出拉着两人就坐,道:”咱们先吃饭,先吃饭。”
饭桌上,绥宁斯文地向吴翠林介绍自己,看的方大成双目都直了。
他坐在方翊左侧的位置,悄悄问他:“你怎么把她带来了?”
方翊也悄悄回应:“她自己要跟来的。”
方大成还欲再说,突然被绥宁睨了一眼,他立马正襟危坐,目视前方。
方翊:"…………?“
吴婶不喝酒,绥宁有伤在身也推脱了,方元良为方翊、方大成和他自己斟了酒。
他举着酒杯一脸高兴,道:“今晚咱爷仨好好喝几杯!”
话音刚落,他端着酒杯一饮而尽。
第4章 再话往事已成空
喝到最后,几人都有些醉意。方大成彻底醉了,抱着方翊死活不撒手。
方翊最怕他喝醉,明明酒量最浅,偏偏还爱喝,拉都拉不住,就差直接怼着酒坛往嘴里灌。一喝醉就喜欢抱人,被他抱着走都走不了。
方元良笑呵呵看着自己儿子撒酒疯,时不时拣着菜吃。
吴翠林觉得丢脸,理着饭桌无奈摇头。
方翊想要帮忙,被方大成拖着动不了,他转向方元良求助。
方元良乐着摆摆手,表示无能为力。
无法,他又转向绥宁。
绥宁看他睁着一双大眼,莫名读出了其中的委屈,神差鬼使地拉开了方大成。
酒醉中的方大成本能地感到了危险,他抬头一看,发现绥宁正瞪着他,吓得他酒都醒了几分,立马松了手。
方翊朝绥宁眨眨眼。
绥宁又读懂了,这是向她表示感谢。
她面无表情盯着方翊,突然扭头哼了一声。
方翊:“?”
两人帮着吴翠林收拾了碗,然后跟他们道了别。
夜已黑,凉风习习,吹在走在田埂上的两人身上。
方翊拢了拢外衫。
他回头看了看方元良家,门口站着一个身影,是方大成,瞧见他回头,朝他挥了挥手。
方翊也挥了挥手,然后示意他回去。
他转过头,沉默半晌,突然开口:“良伯年轻时与我父亲交好。我十二岁那年,父亲染了重病,久治不愈,母亲四处求人无果,积郁成疾,没多久也卧病在床。”
那也是一个秋天,和往常一样平常,一向强壮的父亲突然开始咳嗽,起初他并没有当回事,以为只是一场普通的风寒。
父亲舍不得花钱看病抓药,每日强撑着身子干活,直到有一天他在田里双眼一黑,再也爬不起来。
那场病席卷着父亲的生命,他几乎是吃什么吐什么,大夫也查不出病因,眼看着他日渐消瘦,很快只剩一把骨头,眼窝深深凹陷。
顶梁柱倒了,担子就落到了母亲身上。
她为了父亲常常哀叹,常常落泪,但她不得不坚强。于是她白日帮人家做活,夜里又点蜡绣十字绣卖。
辛劳和忧郁加在一个女人身上,生生叫她熬坏了身子。
父亲看着她憔悴的脸色,眼里尽是自责,总说是他拖累了他们娘俩。
母亲听到这话就训斥他,叫他不要多想,然后背过身去偷偷抹眼泪。
她苦苦支撑着这个家,生病了都藏着掖着,因为她还有一个年纪尚幼的孩子和病重的丈夫,她清楚的知道,如果她也倒了,那么受苦的就是她的孩子,于是她总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自己能够多撑一段日子。
但老天并没眷顾他们,母亲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差。家里的担子还是落到了方翊手里。
那真是一段很艰辛的日子,家里两个大人都病倒了,断了生计,所有的钱拿来治病抓药,很快入不敷出,良伯一家领着村民捐了些钱,但还是治标不治本,不久之后,父母相继撒手人寰,独留他一人。
这些事他闷在心里无处诉说,如今莫名想要说给绥宁听,于是借着酒意一吐为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