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薇,你的病什么时候好的?”
江采薇整个人还处在巨大的震惊中,“我,我也不知道。”
她记得今天早上擦脸的时候,那块丑陋的红斑还在,怎么一个晌午的功夫,突然就消失不见了?
“采青,采霜两位小姐来了。”
“采薇姐姐,刚才吴妈妈说你的病好了,是真的吗?”
江采薇眼里噙着泪,说不出话,只是挪开了捂着脸颊的手。
“真的不见了!一点痕迹都没留下,太好了!”江采青激动得直拍手。
江采薇拿帕子按了按眼角,这两年来第一次露出发自内心的笑,“让大家为我担心了。”
“都是一家人,说这些干什么。”
江采薇喜极而泣,泪水止不住从眼眶里流出来,嘴角却一直挂着弧度。
她跟江采霜对上视线,后者杏眸乌亮,腼腆地对她笑了笑。
江采薇想起,妹妹刚从江南回来的时候,给他们每个人都发了玉符。那个时候她拿到玉符,就觉得脸上的红斑热热的。
今年的寒食节与以往并没有什么不同,唯一的不同之处,便是妹妹回来了。
会是霜儿帮她治好的吗?
恰逢节日,一家人团聚在一起,有说有笑地用晚膳。
今天不能燃烛火,屋里光线不好,他们便坐在外面的凉亭里用膳。一同赏花饮酒,吟诗诵词。春风和煦,其乐融融。
江水寒压低声音说道:“妹妹,你给我的那张纸,我回去请静远兄帮忙,与太舍留存的每个学子的文章字迹做比对,发现跟一个人的字迹是吻合的。他叫马兴凡,前几年就离开了太舍,还纳栗买了个散官。”
江采霜喝了口甜酒浆,忙问:“他现在还住在京城吗?”
“嗯,住在城东槐街那边,具体位置还要再打听打听。”
“多谢哥哥,这下可帮大忙了。”江采霜放下筷子,当即便忍不住想起身离席。
“你现在就去找人?”江水寒拉住她。
“事不宜迟,我怕耽搁了。”
江水寒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找这个人,但今日毕竟恰逢节庆,而且天也快黑了,他哪放心让她一个小姑娘家这时候出门。
“寒食节我们太舍放假七日呢,明天哥哥陪你去找人。今天太晚了,外面还不点灯,黑灯瞎火的,你可不能出去。”
“可是,我怕晚一点会出事。”
“人都打听到了,还能跑了不成?今日难得佳节,与家人一同聚聚,明日再去吧。”
江采霜想了想,之前她守了好几日都没出事,今天又是寒食节,估计没人会摸黑去歪柳巷那边,树妖今晚应当不会出动,也不差这一天半天的。
“好吧,那就明天再去。”
可她没想到是,歪柳巷今日恰好恢复正常营业。
虽说不让点灯,但月色朦胧下,许多客人和姑娘们在荷花池边游览嬉戏,没有烛火,反倒方便了他们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
寒食节有吟诗饮酒的习俗,侯府的小辈手里拿着小鼓槌,坐在一起热热闹闹地玩飞花令。
江采霜不擅长背诗,每次轮到她都背不出来,只能认输喝酒。
“芙蓉如面柳如眉……柳字在第五位,霜儿妹妹,该你行令了。”
一共七个人,江采霜刚好坐在第五个位置。
只要她说出一句带柳字的诗词,便会轮到下一个人行令。
可她想了半天,什么词也想不到,只得拿起酒杯闷声认输,“我背不出来。”
“寒食东风御柳斜……这个好,韩翃的诗,正好应了今日的景。”
“柳字在第六位,采青妹妹,该你了。”
江采青念了句:“客舍青青柳色新。”
“哈哈又是第五位,轮到霜儿妹妹了。”
江采霜眨了眨乌黑的眼眸,老老实实地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她脸庞攀上两团红晕,每次轮到下一个人行令的时候,都会兴奋地拿着小鼓槌敲十下鼓,当作计时。
可她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别人念诗,一轮到自己,便只剩下喝酒的份儿。
月上柳梢,到了散场的时候,江采霜已经醉意朦胧,连眼睛里都漾起一层亮晶晶的水光。
江采青好笑地架起她,准备送她回去,“往后我可得带着霜儿妹妹多读书,不然谁也比不过了。”
离得近了,才听见江采霜似乎还在小声咕哝着什么,江采青凝神去听,却听见:“柳属阴气,属蛇。柳木成钉,可以用来封印……嗝。”
众人都有些忍俊不禁,“喝醉了怎么还在背话本呢。”
江采霜被送回自己的小院,脸颊红红地躺在床上,说着梦话睡得香甜。
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手腕上戴着的三清铃忽然开始剧烈震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