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京耀青筋分明的手触碰着她的头发动都不敢动。

很久以后，认命低了头，喉结一动：“祁昭，我错了好不好。”

祁昭以为自己听错了，怔怔抬头。

对视上他的目光，一辈子都忘不了。

愧疚，自责，小心翼翼。

那些她曾经以为永远不会跟他沾边的情绪，都在这一个混乱冬夜，涌现在了这一双本永远狂妄的眼睛里。

如此真诚。

作者有话说：

我也不知道如果耀哥没有来宁县的话，祁宝会有怎么样的生活。我只知道过去她受的那些委屈，在未来耀哥都会陪着她慢慢走出来。

第42章 chapter42

◎不要命的下坠。◎

夜真的很深了。

两人坐在卷帘门前, 门外的疯狗不知还在不在。

段京耀抽了几支烟，等得不耐烦了。修车店不是能睡人的地方，平日里他就打发打发, 躺那张躺椅上睡到天亮。

可她不能打发。

“赌一把？”他抬眸，看向不远处手足无措的女孩。没等祁昭反应过来, 就听到了他的下一句话，“后退。”

祁昭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卷帘门拉开的声音。

震耳欲聋。

门外那只疯狗很狡猾, 一直在静悄悄等待。此刻凶相毕露撞着那门缝，又开始了狂吠。

祁昭尖叫一声, 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扑到了对面人身上。

手不小心擦过屋中间唯一的那盏电灯泡, 灯泡闪了几下, 短路了。

伸手不见五指的店内, 只有打火机的声音响了一下。那一簇微弱的火苗映照着少年烦躁又无奈的眉眼，咬牙切齿的朝她扔来一句“祁昭你真行”。

尽帮倒忙。

“你不是很能吗。”祁昭不甘示弱，指了指门外。

忽然靠近的火光炽热, 对方近乎贴着她的额头，笑得无赖：“你舍得我去喂狗啊？”

两人在一片漆黑里站了一会儿，段京耀想起了什么, 扬了扬下巴示意了一个方向：“跟我过来。”

什么都看不清, 只有他手里的打火机是唯一的光源。

她走得小心翼翼，修车店里一堆杂物, 不留神就要踢到。视线近乎全部盲区。

就这么静悄悄地, 伸了一只手, 做贼心虚轻轻扯着面前带路人的T恤一角。

他把她带到了一扇窗下, 熄灭了打火机。

“我先上去开窗, 在外面接着你。”一句让她瞠目结舌的话被他说得轻描淡写。

没回过神, 就见段京耀两只手攀着高高的窗槛，整个人爬了上去。

黑色T恤掀起一角，露出清晰的腰线。

“上来吧。”一墙之外，传来他的声音。

祁昭只能学着他的样子爬上了窗，却傻眼了。

那面窗离外面地面的距离实在太高，她根本不敢跳下去。

她狼狈地坐在窗槛上，惊慌失措对下面人喊：“太高了。”

段京耀没想到她不敢跳，好笑地张开双臂，带着嘲讽：“下来吧，公主。”

祁昭犹豫了几分钟，仍然闭着双眼摇摇头。

夜风吹的她开始打喷嚏，也没有跳下去的勇气。

“信不过老子？”月光下的人等烦了，抬头望着她。

她只是胡乱摇头：“我真的害怕。”

太高了。

她曾经是一个勇敢的人，可是她本就渺小的勇气，早就被这个失望肮脏的世界给磨平了。

不远处的黑狗发现了不对劲，离开了正门，在修车店四周寻找。

再不走真的来不及了。

段京耀盯她半晌，从兜里把烟盒和打火机掏出来一扔地上，手脚敏捷重新爬了上来。

窄小的窗槛上一时间挤了两个人。祁昭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只记得那天是满月，月光下少年的眼睛无与伦比的明亮。

“害怕？”近在咫尺的人低着头笑，“那老子陪你一起跳。”

他单手护住她的头，另一只手环了她的腰，没经过任何犹豫就跳了下去。

狂风吹过祁昭的耳畔，她毫无心理准备就被他这么抱着一起跌落，紧闭着双眼抵在他胸膛上尖叫。

他带着她在这个昏暗的夜晚不要命的下坠。

不管脚下是神坛还是地狱，好像也没这么害怕了。

两人稳稳落地。

祁昭推开他，猛烈呼吸着外面新鲜的空气。

“就这点小胆子啊？”段京耀看着她一脸劫后余生的表情，忍不住嘲笑，无声勾唇别过脸，“唯一的胆子都用来跟我横了是吧。”

他才是这条街上唯一的疯狗，比那条黑狗疯一百倍，疯起来不要命。

祁昭瞪他一眼，始终忘不了他如何果断决绝带着她一起从这么高的地方跳下来。余光看到巷口飞快扑过来的一条黑影。

段京耀回头，也看到了那条追过来的黑狗。

几乎是条件反射，抓过她的手腕二话不说往街上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