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娶亲,美人拒绝生狐崽(87)
闻言,银面具的少年又踱步回大殿中央,抬手扶着她脖子上的枷锁,手指附着药膏,仔细涂在她脖颈和肩上的红痕上。
那是镣铐压出来的血痕。
他指尖轻柔,声音不甚清朗,“殿下,不必试探臣。臣只效忠于神明。”
“可你对本宫的喜好了如指掌,以命豪赌来救本宫,这也是神明的指示?”
她的声音染着戏谑,绵绵无力,却字字珠玑。
少年长叹一声,不再与她争论。默默收回涂药的手指,又端着一小碗粥,舀起一瓷勺凑到她发裂的唇边。
感受到唇上一湿,米竹试探着抿了一口,竟是白粥,“倒是想不到祭司辅铎操纵得了内务阁,插手不了御膳房?”
少年一噎,的确,御膳房并不值得他多费心力,没想到今日在公主殿下面前丢脸了。
分得清局势是米竹的一大通透之处,奈何在他面前有些娇气。
顿觉脸上发烫,米竹低声喃喃道,“不吃米粒,没胃口。”
说完她又蹙起眉,懊恼之色浮上双颊,这般说似乎更加娇气了,颇有恼羞成怒的意味,她将脸偏开:“不必了,饿不死。”
少年不知她的心路九曲回环,只好默默划开米粒,舀起稀汤喂给她,声音带着几分诱哄的腔调,“殿下即便不死,也有五感,也是血肉之躯。喝一口也好。”
就着他的手中的瓷勺,米竹低头含住,温热的米汤流淌过发烫的喉咙,意外地缓解了几分痛苦。
此后近半个月,米竹过上了平淡的日子。白日里和祭司辅铎聊宫里宫外,夜里却是见不着他。
况且他的身体一日比一日冰凉了。
“你又要去哪?”
入夜,米竹一把拉住祭司辅铎的衣袖,言语里带着不满。
据她所知,暴君只命他负责“辅助”暮阳公主诞下皇孙,连炼丹房的事务都转交给了御医去打理。
银面具披着寒霜般的月色,少年轻轻拨开她的手指,“殿下这是在留臣?”
“随你如何理解。你只需告诉本宫,要去做甚。”米竹的声音愈发急切,因为明日他的身体便会愈发冰凉,实在不是好征兆。
少年冰凉的指尖轻轻抚摸在她轻颤的眼睫,颇有些无奈,“殿下莫后悔。”
衣袖抽离了她的指尖,脚步声渐远,消失在遥遥之外,连回响都听不见。
什么后悔?
一弯新月挂枝头,从东枝挪到西墙,至花窗不再有沁凉的夜风涌进,米竹才等到祭司辅铎回来。
“你回来了?”
没有回应。米竹眉头一蹙,徐徐站起身,再问了一遍,“祭司辅铎?”
依旧没有回应,只是沉沉脚步声传如耳畔,加快了她心脏跳动的频率。
“殿下,你知道半月前,那四具绞龙殿外的男尸是怎么回事吗?”
沙哑的声线顿时让米竹心安。
“不知。也许是被拿去试丹药的囚犯。”的确不知,米竹只是依稀记得那四具男尸是因为药量过多暴毙的。
少年的轻笑声低哑,弥漫起危险气息,“是臣杀的——因为他们觊觎殿下。”
第65章 死而复生
祭司辅铎立在米竹身前,挡住殿顶上撒入的月色,目光沉沉锁在她的身上。
拦腰,跨步,按倒,动作一贯地行云流水,滚烫的身躯似乎在冒着腾腾热气,裹挟了米竹。
“那四个蝼蚁毛遂自荐,企图爬殿下的床榻。现在陛下赐的药,每日都由臣来喝……”
似乎烧到了神志不清的地步,他只是搂着米竹,将烧红的脸贴在少女肩颈。
米竹哑然,原来暴君企图尽快让不死之身延袭,已经无所不用其极。她不禁有些心疼,“所以那四个人暴毙,唯有你扛住了药效?”
少年像孩子一般乖巧,“嗯……臣体寒,倒是没死成。”
心脏猛地一揪,原来他熬过了近半个月的灌药之苦。
趁着他神志不清,米竹穷追不舍,追问不休,“祭司与你有何阴谋?既提议将本宫做药引炼丹,又屡次来救。”
少年将脸退离米竹的肩颈,目光幽暗如墨,“如若没有大祭司的谏言,殿下对陛下没有价值,怕是无法安然活到及笄。”
滚烫的体温熨烫着她的薄烟纱裙,又有些令她昏昏沉沉,略带鼻音地继续追问,“那你又为何——屡次救我?”
被剜下的双目已经生长回来,可惜她的瞳孔覆盖着淡淡的灰色,聚不了焦,眼前朦胧一片,依稀看见少年的轮廓。
他喉咙发烫,似乎要撕裂,“殿下明知故问。”
血腥味隐隐飘入鼻腔,米竹眉头一皱,抬手抚摸上少年的银面具,从冰凉的眼眶处摸到了粘稠的液体。
滚烫粘稠,带着腥气,不是血液又是什么?
她轻轻取下少年的面具,替他擦拭七窍涌出的血液,有些难以启齿,不得不低声耳语,“没有雕凤金丝榻,可留得住祭司辅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