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娶亲,美人拒绝生狐崽(59)
米竹恬静地小步踏上高阶,坐在龙椅左侧的一把漆金坐榻上。那是暴君为她特意设下的。
大殿一片寂寥。
“众爱卿这是做甚,喝啊。”暴君眼底的乌青明显,枯黄的面上再没有叱咤风云的豪迈之气。
听到皇帝发话,文武百官才战战兢兢地,举杯敬酒。
没有人记得,及笄之时,父亲该为女儿赐字了。甚至无人在意,暮阳公主连名都没有。
米竹端着酒杯一饮而尽,眼皮上点着的细细珠钿让她难受。她半眯着眼,扫视了高阶之下的百官。
啊~有个胆大包天的臣子在直视她。
米竹不禁勾起唇角,猛地转过视线,与他的视线相撞。那个侍候在祭司身边的少年猛地垂首。
他的那只正提着酒壶的手肉眼可见地在颤抖,面上被银色面具遮挡,看不见情绪。
“嗝………现下暮阳公主也已及笄,不知陛下可有何驸马人选?臣可以为陛下去寻……”
酒过三巡,绞龙殿里开始有人昏昏沉沉,一个红袍的臣子起身离开酒席,跪在大殿之下,竟是问起来暮阳的婚事。
大殿再次鸦雀无声。
暮阳公主的地位实在特殊。暴君对她允予允求,看似盛宠,却是不曾赐名赐字。文武百官谁不是避之不及?
米竹皱眉,看来又是一起杀戮。
她余光却瞥见那个少年脚踩在大祭司脚上。祭司一个踉跄起身,顿时吸引了所有人都目光。
米竹细眉一挑,转而掩面而笑。
被迫出头的祭司拱手道:“陛下,臣以为,暮阳公主乃神谕所选之人,当留在浮屠宫为我朝保住福祉。至少应到十七——”
话未说完,祭司的昂贵靴子又被身边的银面具少年踩了一脚,鞋面新添一道印子。
祭司话音一个急转,继续道:“七八九,至少应到十九岁,方可再考虑择驸马。”
暴君大掌一拍,迈着虚浮的脚步下了高台,阴森的笑声在绞龙殿缭绕,此时醉酒的大臣已经清醒不少。
一身龙袍已经有些塌瘪的暴君步步走下龙椅,站在提议的大臣面前,一脚踩在他的肩头,“怎么,一介武夫,想插手公主的婚事?”
暴君一个转身,拔出侍卫的长剑,一把割了脚下之人的喉咙。
血液喷涌而出。
米竹眼睫低垂,心中波澜不惊。如果早在五六年前,在父皇在年轻时,怕是这个头颅都得绕大殿滚上两圈,哪还能安置在脖子上。
大殿第三次鸦雀无声。压抑着的、急促的呼吸声细不可闻。
米竹起身,华服透视叮铃作响,她轻声道:“父皇,儿臣身子不适,先行告退。”
暴君将染血长剑一抛,笑得和蔼可亲,“那暮阳便回宫休息。”
……
偌大的浮屠宫灯火通明。
米竹屏退了簇拥着她的宫女,独自穿过雕花长廊,来到了一处僻静的长亭。她褪下厚重繁复的织金外裳,抛在长椅上。
一双白皙的脚丫褪去了鞋袜,瑟缩着一点点踏在结冰的湖面,感受刺骨的寒冷,米竹将粉色中裳的襦裙挽到膝盖处。
她长舒一口气,刺骨的感觉让她觉得自己还活着。
何时暴君死于正义之士的策反,何时王朝颠覆,便何时是她的陪葬之日。
“殿下,湖面冰寒,当心身子。”
一个清朗的声音传来,米竹转头循声望去,襦裙依旧挽着,什么男女大防,什么端庄典雅,她都懒得顾忌。
作为暴君的女儿想必也是名声狼藉。
长亭之下,少年戴着银制面具。
“是你啊。”米竹将一双玉足从湖面移开,放到长椅上。高高挽着的襦裙垂在膝盖上,露出一截纤细的小腿。
少年垂着头,目视他自己的足尖。
米竹倚靠在长亭的正红朱漆雕花柱上,整个人侧卧在长椅上,神色厌厌。见少年面上通红,仿若滴血,身上衣裳单薄。
她问:“很热?还是很冷?”
少年不语,只是低声劝道:“殿下若冻到脚,怕是伤身,来月事会——”他突然顿住,终究是闭了嘴。
米竹倒是笑了,“你是内侍太监?怎的还管理这些。”
“殿下,臣希望您尽早出宫。”他突然跪了下来,拱手,将头埋得极低,“您是陛下养了十几年的药引,现在陛下的状况不佳,殿下的处境极其危险。”
米竹伸手用冰凉的玉指抬起他的下巴,与他露在银色面具之外的双眼对视,“你以为本宫不知?”
什么……
少年望进她的双眸,眼里宁静得犹如一潭死水。
冰凉的指尖来回抚摸他的下巴,似乎还有一些没来得及刮干净的细细胡茬,她道:“起来,替本宫捂一捂脚。”
少年四肢僵硬地起身,跪坐在青砖上,隔着她的绵柔襦裙,微微颤着手替她捂着一双玉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