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出来后他左右也没事, 看阿卿穿的依旧是女子的裙子,虽然最好的办法是继续隐瞒,到底不忍心让喜欢的人懵懵懂懂下去。
江逸临想了想,还是带着阿卿去外头定了几身新衣裳。
裁缝铺的刘师傅还感觉挺奇怪的,江大少竟在成亲第二日就带着自家如花似玉的少奶奶到他这里定制男人穿的长衫和西装。
尺寸还在刚从少奶奶身上量下来的。
不过江大少是一位好主顾,态度温和给钱痛快不说,要求还很简单,刘师傅没有把生意往外推的道理,很爽快地就量了尺寸定下料子,约定过几日就能来拿衣服。
从裁缝铺子出来,江逸临看阿卿对什么都茫然不知的样子,心疼地牵了他的手,带着他慢慢在街上逛,逛累了就找间酒楼,正好一边吃午饭一边听楼下说书人讲他们本地的古老传说。
“佛说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神话传说里又有大世界三千中世界三千,小世界三千之说......”
说书人是个老头,老得眼睛都花了,脸上褶皱都撑不开的老头。
说起书来,自然也犹如那老太太的裹脚布,又臭又长。
偏偏因为他的辈分高,相传还曾经为潮县做过什么大贡献,因此大家也都敬着他。
再则说,这家酒楼就是人家自己家里开的,饭菜好吃,来这里的人哪怕是从小听到大,同一个故事都已经听腻歪了,还是能继续来这里吃饭喝酒朋友聚餐。
渐渐的,反倒还成了他们潮县的“一怪”,引得不少初来乍到的人都要来听一回才觉着满足。
江逸临也是打小听到大的那一摞,这会儿耳朵已经自动屏蔽了,只阿卿还是头一回,听得很是认真,连饭菜都忘了吃。
“......相传啊,在很久很久以前,咱们潮县不单是一个小县城,更是一个大世界,世界的灵主带着祂的伴侣掌管着世间万物生长......”
有恶劣的纨绔公子哥儿擎等着这一段儿,拍着桌子哈哈大笑着问:“田老头儿,灵主的伴侣是小娇娘啊还是兔儿爷啊?”
引得其他人哄堂大笑。
这样的戏码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可每次都有人乐此不疲,田老头儿也一如往常板着脸斥道:“灵主的伴侣当然你也敢议论,小心灵主醒来把你给灭咯!”
纨绔可不怕这些,笑嘻嘻又东拉西扯一番,闹得一个故事半天都说不下去。阿卿皱眉,想让楼下的那些人闭嘴,可又仿佛不知道怎么做才好,只能扭头问江逸临:“之后的故事你知道吗?”
江逸临有些诧异他怎么对这个故事感兴趣,不过阿卿少有情绪上的波动。
昨晚的生气,和现在的追问,都是很明显的个人意愿。
江逸临猜测阿卿之前总不开口说话,就是因为没有和外界交流的意愿,他在国外留学的时候也听闻过关于心理生病的说法。此时阿卿想知道,他当然没有故意卖关子的意思,整理了一下语言,就把自己听过无数回的关于“灵主”的故事说了一遍。
潮县本身就是个偏僻的小地方,可追溯的历史倒是不短。年深日久之下,渐渐滋生出独特的神话传说也并不奇怪。
这样的故事一般有剧情简单,脍炙人口的特点。
潮县传说也不例外。
在潮县的这个故事里,说的是世界之主,灵主和他的伴侣如何如何守护这个世界,春耕的时候会降下春雷雨露提醒人们及时播种,又在夏日里如何如何帮助农作物生长成熟。
总归变来变去,还是那老一套。
江逸临他们这样的本地小孩儿小的时候还信以为真,等稍微长大一点就明白这个故事漏洞百出了。
比如最简单的,什么世界之主能闲成这样,一天天专管农民丰收不丰收,官员贪婪不贪婪的屁事?甭说灵主了,就连龙椅上坐的那位都管不着呢。
总之灵主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守护世界,某一天却遭遇意外受伤严重,不得不陷入沉睡,徒留祂的伴侣苦苦等待。
江逸临说到这里,还忍不住感慨一句:“这灵主实在做得不够好,虽然在故事里保护了世界,也保护了伴侣,可让伴侣意识清醒的千百年这么等待下来......”
说到这里,他皱紧了眉头,下意识地拉着阿卿的手捏来捏去,抿紧了嘴角说不下去了。
因为他好像发现,如果换作自己是灵主,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守护世界,是祂自诞生时就背负的责任。
保护伴侣,是祂发自内心的感情。
舍弃谁都不行,再说留下伴侣苦苦等待,除此之外祂又能怎么选择呢?让伴侣陪着自己一起沉睡?怕不是还不等自己醒来,祂想守护的世界和伴侣就要遭遇意外,全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