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角度。

艾伦能看到他低下的头颅，看到自己身躯削瘦诱人的脊背，看到对方嘴角带着刺眼笑，低垂的眼眸转动的光泽。

艾伦下意识睁大的紫色眼眸里，眼尾几乎撕裂。

面露狰狞。

冰冷的，尽是寒意的。

像是疯子一样，交织着恐惧的愤恨。

他怎么敢的。

他怎么敢的呢。

艾伦现在是被困在钢铁密室里的疯子，又像囚禁在笼中的毒蛇。

恐惧扼住了他咽喉，却也激起了他骨子里的冷血与抗争。

恐惧与杀意交汇。

并不冲突。

但是怎么办呢？他撕裂不了困境。

窒息，恐惧，被无法无法掌控躯体的现状放大了无数倍。

艾伦感觉自己像是回到了往日黑暗人生里面，被支配的恐惧里，他需要竭尽全力绞尽脑汁来思考怎么活下去。

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

这种感觉很糟糕来，就好像他被马尔斯公爵掐着脖子按入水中的时候。

冰冷的湖水从耳鼻口处弥漫，让他的视线模糊呛出一长串泡沫。

太阳穴疼痛。

胸口苦闷的像是要炸掉一样。

疯狂的挣扎，任凭怎么撕打踢踹依旧挣脱不掉，张嘴就是“咕嘟咕嘟——”的灌水。

肚子撑到发胀，眼泪鼻涕呛一脸。

艾伦越是逼到这种时候，越是冷静。

恐惧占据神经，意识在极度愤怒中逐渐冷静。

他清楚恐惧是没有用的，有人占据了他的身体，靠近了莉莉丝。

艾伦怔怔的瞪大了眼睛盯着远处，将白皙的手贴在了屏障之上。

“凝聚在虚无之地的冰霜啊...从大地之浸染出来....从天空之上飘落下来....请让寒风吹来冰冷气息....”

被逼到绝境的笼中鸟，慢慢念出咒语，按在屏障上的手掌开始聚出寒霜。

一圈圈的像是萦绕在身旁的冰晶，一瞬间在脚下张开出巨大魔法阵。

他是个魔法天才。

即使灵魂不会流血，也无法握住剑柄。

但是他依旧能使用魔法。

因为他是被死亡拥抱过的亡者，得到了神明的恩赐，最后又获得了恶魔的赐予。

所以艾伦的灵魂既沾染着光明的力量，也沾染了黑暗的力量。

这些特性增强了他对魔法掌控力。

所以当他念出咒语的那一刻，虚无世界里的冰霜开始汇聚，地上大片冻结开出朵朵炸裂的冰花。

眼前虚无的屏障也开始一寸寸的冻出痕迹轮廓。

艾伦看着面前屏障渐渐显现的时候，整个人好像看到燃起了一丝希望。

但是脸上扬起微笑的表情还没完成。

他就感觉到自己汇聚魔法，像是被从天空压下来一只无形的手，又像是滔天巨浪。

重重拍在地上。

像是要将他彻底碾灭一样。

艾伦当时就踉跄了下，感觉整个人的身体，连同脑袋里像是被巨浪拍扁了一样。

意识被震颤的无法保持自我。

头痛欲裂。

然后他痛苦蹲下身那一刻，有什么东西从鼻腔里流出来了。

点点殷红。

然后混沌的思考着，原来灵魂也会流血的时候。

他突然听到了一道声音。

一道久远，却可以让他遍体生寒的声音。

‘别乱动。’

‘我不想杀了你，但是会不会意外失手，我可不保证。’

那是沉寂了许久的神明，那是玛莉亚的声音。

.........

“玛莉亚——”

加百利发现异样的时候。

立马掉头狂奔。

虽然是深埋在地下的黑暗世界，但是这里的宽广地域，可以轻易让他张开翅膀。

然后高阶天使化作光明的一样，迅速撕裂了黑暗。

即使加百利的速度非常快，快的离谱了，但是当他冲到神殿里面的时候。

面对的就是整整齐齐摆在未坍塌神台上一束花。

哪里还有光明女神的身影。

那个孱弱的，纤细的，如同树木缝隙指尖洒落的光明照耀在身上纯白少女。

玛莉亚彻底消失了。

走的毫不犹豫，甚至时间都是算好的。

掐准了他负气离开，算准了他赶不回来。

即使封印了这座地下深处的神殿，即使这座黑暗领域。

弑神者加百利圣光依旧没有压制住光明女神的力量。

即使玛莉亚看起来柔柔弱弱没有战斗力，但是她的力量就像是无尽的光明浩瀚的大海。

虽然柔和但是庞大。

玛莉亚一直都在隐藏，她在隐藏自己的力量，她根本就不是看起来柔弱无力。

根本就不是个孱弱的神明。

但是加百利这个时候反应过来已经迟了。

因为留在神台上光明早已经消失，面前只剩下整整齐齐摆放在为坍塌神台上的花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