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睁不开眼睛。

在巨大震动余波中，她感觉到自己本来就受伤的内脏，在身体内猛烈冲撞。

闷哼一声，口鼻在流血。

从鼻腔和嘴里溢出来鲜血，使的米娅下意识把萨妮抱得更紧点，苍老的手指掐的小姑娘生疼挣脱不开。

胡乱用袖子擦的满脸。

在剧烈震颤中，从牢房深处破口里收到圣光召唤的天使。

伽勒的灵魂与被圣水清洗过残破雕像共鸣。

接收到了神明的赐予。

像是空荡荡的躯壳被塞入了核心，以及积累千百年的虔诚信仰。

只要身躯灵魂尚未被黑暗焚毁，就充满了在绝境中寻求光明的勇气。

从牢房破口处伸出来的修长手指，微微活动了下转而抓住边沿墙体。

金属碎屑从他掌心下掉落，顺着墙壁斑驳脱落。

一点点砸在地面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撩拨着米娅紧绷至极的神经。

“咳咳咳——”

“圣光的，圣光的天使，光明的信徒，咳咳咳——”

“请带走这个孩子。”

“请带走这个孩子...”

冷水渍混杂着尖锐石子，被冲击波炸飞削米娅侧脸颊鲜血淋漓。

即使眼睛无法完全睁开，在狂风几乎停息间隙。

骨瘦如柴的女仆，顶着一张血迹斑驳的脸，披散着花白的头发。

像是地牢里的尸骸。

使劲拍打着牢笼，努力将萨妮送到伽勒面前。

期望天使能像神殿传说里，那样博爱世人。

米娅干瘦的手一下下，拍血迹遍布栏杆。

“哗哗作响——”

直到。

黑暗深处走来一个完美如同神明的身影。

淡金色的长发拢到耳后，伽勒的容颜异常俊美，罕见的银白色眼眸，寻着地牢里的声音看去。

那双漂亮的眼眸。

无法形容。

随着光线变动的色泽，像是圣光照耀世人的余辉。

米娅的呼唤了有了回应。

受到圣光召唤与滋养天使，从黑暗站起身他周身都萦绕着淡淡的光辉。

朝她飞来。

那双漂亮银色眸子，沉默注视着面前被关在牢笼后面的人。

“是你召唤了我。”

“赐予了圣水的洗礼？”

伽勒能看到女仆苍老皮囊下，那个已经被荆棘刺穿的恶魔契约。

密集的荆棘。

穿过她的眼球，勒住脖颈，穿过心脏，荆棘缠住了整个灵魂。

“堕入黑暗人类。”

“你的灵魂已经被恶魔钉在了绞刑架上。”

“即使呼唤我，我也无法救赎你的灵魂。”

“从你投向恶魔的那一刻。”

“就没有希望了。”

“即使把自己肢解成成千万份，恶魔契约也会牢牢钉住你的灵魂。”

“无法抹除。”

伽勒的言语冷淡平静的像是冬日阳光，极其照耀但是照在身上带不来一点暖意。

像极了米娅鼓足勇气扔下扫把，走进公爵古堡的那个清晨，亲自踏入了恶魔的巢穴。

自此以后堕入深渊。

她跪在地上。

鲜血淋漓的手握住斑斑锈迹的牢门，米娅昂起头声音尽量显得虔诚。

“我是贪婪，确实...确实是经受不住诱惑，接住了恶魔赠与...."

“但是这个孩子没有！”

米娅将死死护在怀里萨妮往前推，被她紧紧抱在怀里没有受伤，满脑袋脏兮兮的萨妮推到牢笼前面。

用力的将她圆润的脸颊变形，米娅的眼神里闪烁着灼热与希冀。

“这个孩子没有！”

“她是个听话的好姑娘，没有干过任何坏事。”

“还这么小。”

“起码，起码....把这个孩子带出去，她不能跟我一起死在这里....”

米娅气息震颤颤颤巍巍，一说话满嘴血腥味。

因为受伤她视线里开始一圈圈画圈。

努力咬舌尖保持清醒。

以至于如此耀眼俊美的天使站在面前，米娅都都看不清楚对方的脸，只能记得天使是纯白的。

会发光。

米娅努力不让自己意识堕入黑暗。

将怀里小姑娘送到牢门前，萨妮满是惊慌的脸对上，伽勒那如同光明闪耀的银灰色眼眸。

被审视。

萨妮被泪水浸染眼睛，被映入伽勒审视她的银灰色眼眸。

在阴暗地牢里诡异瞳孔上一道道竖纹，像是月光温柔冰冷的余辉铺在眼底。

让人莫名的畏惧臣服。

“退开。”

伽勒沉默的开口，然后狂喜的米娅撑着一口残存的气息，拽着萨妮迅速往后退。

圣洁的天使握腰间断掉长剑剑柄，眼眸中闪过一丝圣光，极快剑光迅速斩断了锈迹斑斑的牢笼。

烟尘四起。

铁器碎裂坠落的声音。

在漆黑地牢里天使伽勒从背后展开羽翼，将纯洁无辜的孩子庇佑在羽翼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