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愤怒无法消解。

原本相遇的喜悦, 现在却像被半截苍蝇憋在嗓子眼里般，他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去迎接这样的同伴。

“不是的。”乔恩显得有些焦急，他上前一步想要抓住沃伦。沃伦却后退了，前所未有的陌生感驱使他越发冷漠。

“一米之内，脖子能被卸得又准又快。”

乔恩止了步。

“我可以向你坦白，我能告诉你的所有部分。”乔恩注视着沃伦，用“米娅”看待曾经的同伴那样注视着他。他消除沃伦的怒火，沉声道，“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

“蓝特星人在进行虫体改造。”

“你和我都是他们的产物。”

沃伦微眯起眼，对乔恩的话有所思索。

“当初，飞艇爆炸后。并不是我救出的你，我当时以为你死了。”乔恩抚额，“后来，我之所以瞒着你，承认是我救出你的。是因为当时我为了想替你、替其他星盗报仇，接受了蓝特星人的帮助，也接受了他们的条件。”

“原本先是我假装被抓进监狱，炸死后更换性别重新拥有一个身份。再通过他们给我捏造的新身份打入军部，是的，莱珀斯也并不是我的弟弟，他的长兄早在就死在资源星上了。”

“这一切原本该是这样的，可是我竟然在军部看到了你。”

乔恩直直地望着沃伦，他甚至想把希文从沃伦视野中抹杀殆尽，他冷冷道，“希文·雅各布控制了你。”

“而我又知道原来你并没有死，反而也被他蓝特星人改造了。我没有办法以这种身份和你相认，于是我只能按照原计划进行虫体改造，并将矛头对准蓝特星人，通过顺从调查出真相。”

完美的闭环。

逻辑毫无漏洞。

如果乔恩说的是真的，那一切都能够解释。如果是假的……那这样的同伴太陌生了也太恐怖了。

多年的感情驱使着沃伦去相信“米娅”，但看着“乔恩”他依旧将信将疑。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就一发不可收拾。

沃伦感到疲惫，他梳理完乔恩的话。

“代价是什么？”

他逼问，“他们帮助你，让你付出的代价是什么？”

“对不起。”乔恩苦笑，“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但沃伦，有一点永远不会变。”灰绿色的眸底埋进深情，“我永远不会伤害你。”

他将一个瓶绿色的试剂递了过去，“这里边是让蛋脱离雌体的溶剂，对雌体没有伤害。”

“沃伦，你不能留下这两颗蛋。”他沉沉地看着沃伦，眼中的深情变成了阴郁，“希文·雅各布想用这种卑劣的手段困住你，这两颗蛋只会影响你的身体和精神。”

“……”沃伦看着乔恩。

乔恩把药剂塞进他的手里，安慰道，“明晚我们就再换一个坐标，希文·雅各布不会找到我们的。”

乔恩从房间退出，沃伦凝视着手中的药剂。

翌日，夜幕降临。

三虫乘上飞艇，飞艇往主城边缘区的航线驶去。

舱内显得凝重死寂，乔恩驾驶着飞艇，莱珀斯被氛围影响不敢出声。前方的五百米处，有空中能量站给长时间通行的飞艇补充能量。

沃伦坐在副驾驶位，靠着窗，“空中驿站停一下，我有些不舒服。”

“哪里不舒服？”乔恩侧眸询问。

沃伦：“肚子，厕所。”

乔恩并没有多想将飞艇停泊，他打开舱门，准备陪同沃伦一起下去。然而沃伦摸到舱门口的瞬间，眼中忽然闪过一道精光。

就是这里。

他的舱门面对半空，乔恩的手伸了过来，“沃伦，还好吧？”

沃伦看着他，“米娅，谎言太多了。”

乔恩的心猛地一跳，就见沃伦一把推开了透着云层的舱门！

然后。

一跃而下。

“沃伦！”他的手来不及抓住，被过路飞艇的气流冲回着。

乔恩几近崩溃，莱珀斯也在尖叫。

沃伦从高空以近乎自由落体的恐怖速度直坠！

与此同时，监测到有生物冲飞艇坠落的空中驿站瞬间发刺耳的警报。

飞艇不能脱轨，警报声只会引来空中军雌。

沃伦不会没有后手就直接跳下飞艇的，乔恩眼神灼灼地看了眼不断变小的黑点，咬牙带着莱珀斯迅速逃离了空中驿站。

*

几天后，主城的混乱区。

一只身穿黑色连帽衫、遮得严严实实的雌虫混迹肮脏的混乱区中，路过广场的公告栏时，伸手从公告栏上扯下了一张通缉令。

七拐八拐，他走进一条极其偏僻的巷子中，似乎已经来回了无数遍，他对这里了如指掌。照常地，他走到一只蹲在角落，像是在“乞讨”的雌虫面前。

扔下一袋品质不好，但足够用来活命的营养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