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宋徊还是神色如常地往前走，不为所动。

秋禾以为对方是故意装作看不见他，于是努力龇牙，装出一副‘恶狠狠’的模样，底气不足地威胁道：“您再不理我的话，我就吃掉你了！”

然而，即便他摆出一副自以为很凶神恶煞的模样，对方还是没有为他的表情有任何松动，自顾自地打开车门。

眼看着对方就要坐到副驾驶上去，秋禾情急之下连忙伸手去抓宋徊的手臂，可是这一下却抓空了。

秋禾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掌握拳从对方的手腕处穿过，没有摸到任何触感。

嗯？

这是怎么回事？

刚刚明明撞到他了呀，为什么突然又抓不到人了。

没等秋禾反应过来，周延是绕到另一边打开副驾驶拉开车门坐了进去，汽车引擎发动的声音响起，眼看着对方要把车开走了，秋禾想都没多想就钻进了车里后排，漆黑封闭的车门在他眼里仿佛就是摆设，丝毫不费力的就进去了。

“非常抱歉不经过允许就进了您的车，但是我实在是在想知道刚刚为什么会撞到您了。”

秋禾坐在后排，坐姿规规整整的模样像上课的小学生，诚恳地和前面一脸认真开车的人说道。

然而没有人发现车里多了一只小鬼，两人自顾自地闲聊着。

宋徊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到点了，要先去吃饭吗？”

周延是点头，正望着窗外倒退的公路出神，似乎还在思考刚才怪异的事情。

这时，秋禾才发现车里有一股温凉的舒适感，让他整个人都舒服起来了，不是普通的开空调的凉爽，空调对身为鬼魂的他没有用，而是直接能被魂体感觉到的温凉，沁人心脾。

他奇怪地打量着车里，直到视线停留在开车的宋徊身上。

那股温凉的气息时刻从他身上传来的，并且对鬼魂非常有好处。

奇怪，为什么他会有这种气息啊？

车停在一家西餐厅门前的停车场，宋徊拔了钥匙，拿着自己的黑西装下车，一丝不苟地穿起来，规整地扣上扣子，还不忘整理袖子上的袖口，才朝着餐厅门口走进去。

秋禾亦步亦趋地跟着两人进了餐厅电梯，看着上面跳动的数楼层，到了十二楼才停下。

一出电梯，就有服务生来领着他们进了一个私人的包厢，等他们坐好后递来菜单。

宋徊修长的手指在菜单上划过，流利的英文从他口里说出，就像是中世纪的贵族那样轻松写意。

饭前甜点端了上来，两份精致的慕斯蛋糕，上面有新鲜的草莓点缀，周延是先尝了一口，觉得还行，就继续埋头吃了起来。

宋徊看着慕斯蛋糕，没什么兴趣，他向来不喜欢甜食，对这种刺激味觉的甜点没有兴趣，反倒是看周延是吃得一脸满足的样子，轻轻敲着手指。

周延是停下来，“不要嫌弃，适当的甜点可以改善人的心情，你就需要这种。”

宋徊没有说话，反倒望着面前的小蛋糕出神，如果没看错的话，桌子上的小蛋糕轻轻的位移了一小段，他原本的观察力异于常人，这种细致的观察力让他几乎不会对自己的直觉产生怀疑。

可是安静放在桌上的小蛋糕，却仿佛告诉自己刚才又出现了幻觉。

其实不是他的错觉，而是一只忍不住嘴馋的小鬼动了蛋糕。

秋禾看见小蛋糕端上来的那一刻，就挪不开视线了，他以前最爱吃甜食，可惜变成鬼后就再也没有吃到过了，不仅是因为他没有味觉，还因为就算吃，也只能吃到‘形’，吃不到实物。

就好比现在，他手里拿着一个和桌上小蛋糕一样复制粘贴出来的蛋糕，可那只是一团‘气’，只要轻轻一碰，就会散开。

秋禾对着手里的小蛋糕嗷呜一口，那复制粘贴出来的小蛋糕就变成一团烟雾钻进他的嘴里。

没有味道，秋禾委屈巴巴地舔着嘴唇，看着吃得正香的周延是忍不住吞了吞不存在的口水，一脸羡慕。

似乎是察觉到宋徊心不在焉的模样，周延是忍不住问：“怎么了？”

宋徊突然靠近餐桌，伸手将上面完好的小蛋糕摆正，修长的手指抵着蛋糕杯底部，一点一点将蛋糕推回原来的位置，随后对上周延是的眼睛，“你说，我这个……精神病，出现幻觉的频率是多久？”

“你承认自己有病了？”

“……”

就在宋徊收回手的那一刻，原本平淡无味的蛋糕忽然散发出一股甜丝丝的味道，在人类看来确实没有什么区别，但秋禾却实打实地闻到了股个奶香的甜味儿。他动了动秀气的小鼻子，像是觅食的猫咪一样，确认鼻尖飘来甜腻的奶油味儿就是从宋徊碰过的那个小蛋糕上面传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