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摇了摇头:“要抛尸的话,选择深山老林或者公海比较好。”她又看了谢烺一眼:“其实我知道几种让人查不出半点线索的药剂,但我不要告诉你。”
谢烺阴郁病态的神情顿了下,给整不会了:“...”
“如果这些你都做不到的话...”江荔慢吞吞地道:“可以让我走了吗?”
“对了,把你那些乱七八糟的奖项投资都收回去,我不需要。”
她紧跟着补了句。
“你不需要...”谢烺缓了缓神,眼底带了点讥诮,冷笑了声:“你是个天才,但你以为京城是什么地方?这儿遍地都是天才。”
他嗓音极冷,字字锥心:“你知道每年有多少像你一样年轻优秀的学者排队等着上《科创号》的年度奖项,就为了能一夜成名,你知道你按照你的工资,得从几百年前就开始工作,才能买得起这套房产?你见过多少在学校里备受赞誉的天才,就为了拉几百万的投资,对着那些满身铜臭的暴发户说笑陪酒?”
他说的其实也算是实情,天才很特殊,但也没那么特殊。
江荔想到同系的学长学姐,微垂长睫。
谢烺面色冷漠,眼底暗藏惊涛:“你觉着我不尊重你,要不要我从研究所随便拉来几个人,看看他们是怎么说的?”
他神色嘲讽:“幼稚的理想主义者。”
“你说的话,听起来很有道理。”江荔看着谢烺稍霁的表情,顿了顿:“但我一个字都没往心里去。”
谢烺:“...”
“我知道,你很精通这些世俗的规则,但不要拿世俗的规则左右我。”江荔神色平静地和他对视:“我是天才里的天才。”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交织冲撞,谢烺凝视她半晌,微垂下眼,主动剪断了两人胶着的视线,手掌僵硬地收回。
他手插口袋,以此遮挡手指的颤抖。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他嗓音低哑消沉,竭力忍着不让她听出异样,最后冷笑了声:“那就按你说的办吧。”
等江荔把门关严,谢烺才不必再压抑情绪,他觉着既委屈又伤心,拧开洗手间的水龙头,不知道往脸上泼了多少水,长睫的抖动频率才逐渐慢了下来。
大颗水珠顺着下颔滑落,倒也看不出什么异常,只是他很没出息地深吸了口气,这才暴露了一些异样。
他真的想不明白,世界上怎么会有江荔这样不识好歹的?!他做错什么了?几乎是弯着腰把一条向上的捷径拱手摆到她面前,只要她愿意,他可以随时让她走向别人难以企及的高峰,她不走也就罢了,居然反过来指责他的心意?这是太清高?还是太幼稚?
她凭什么如此狠心地指责他?她怎么敢这么冷酷地羞辱他?
谢烺合上眼,昂首静靠了会儿,等再睁开眼的时候,眸光凛冽,好像在跟谁发着狠,尽管有刻意的成分,但是并不明显。
在这个圈子里,喜欢上谁本身就是错的,或许现在到了该了结错误的时候。
他和谢老爷子的助理通了电话,确定老爷子已经完全康复,他才淡淡撂下一句:“我和江荔分手了。”
挂掉电话,关机。
......
褚宁玺家里出了点事,特地请假去了趟申城,好一阵都没在研究所露面。
忙完父母离婚的事,他立刻有定了回北京的飞机,在飞机头等舱里,他才有了一会儿休息的时间。
他父母是商业联姻,平时在外面也都是各玩各的,生了两个儿子也都跟工具人似的,对孩子无所谓感情,褚宁玺游戏人间的态度也就是从他父母哪里学来的。
但这次,在他忙着帮亲爹处理勾搭一个三线女星惹出的乱子的时候,发自内心地感觉到了疲惫,就连出入宴席遇到几个才貌双全的名媛示好都没空敷衍。
他向取来毯子的空姐含笑道谢,空姐微微脸红,温言细语地问他要不要眼罩。
褚宁玺摆了摆手,靠着小憩了会儿,忽觉得心烦,又把这些日子一直带在身边的钢笔取出来,在掌心摩挲把玩,浮躁的心绪慢慢平和下来。
他想到江荔,原本公式化的笑脸逐渐和缓,紧绷的脸部线条放松下来,整个人显得生动了不少,低头看着钢笔上的一行字——‘前程似锦,一帆风顺’。
很老套的祝福语,字迹还有点幼稚,褚宁玺却一个偏旁一个偏旁地认真看着,甚至不禁在脑海里勾勒起江荔刻下这八个字时的表情。
尽管如此,八个字也很快看完了,褚宁玺一下又想到谢烺,心烦地揉了揉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