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说,他无法忍受的是,她此生都不可能喜欢他的事实。
他以为自己能说服自己只需要和她保持肉体关系就好,但实际上,他不能。
江荔可以从猿人时期开始,给谢烺阐述人类不谈恋爱的好处,但她肚子有点饿了,所以她决定速战速决。
她点头:“对的,你没有魅力。”
谢烺:“...”
他眼睑低垂,上下打量她几眼,忽的笑了,只是笑容有点渗人。
他直起身,一字一字地道:“咱们走着瞧。”
......
自从廖华浓对谢烺的爱豆滤镜因为一碗甜豆花有了一丝碎裂之后,她好几天不能直视谢烺,上班时间见到他都躲着走,等到她好不容易说服自己存在即合理,爱吃甜豆花的也是正常人类之后——又出了一件事,让她的滤镜彻底碎成渣渣。
在升任教授之前,一般都要求担任两年的讲师,江荔已经在水木大学和水木研究生院讲了一段时间的课,王校长为了给她刷资历,最近特地安排她去别的名校授课。
一般讲师都能带一个助理,小朱小周他们都有正经工作,在谢烺来之前,江荔叫的都是廖华浓。
今天江荔又有课程,廖华浓已经收拾好准备出发了,没想到她看向谢烺:“今天你跟我去外校。”
廖华浓被这个晴天霹雳当头砸下,被原本药石无灵的恋爱脑瞬间治愈,她不可置信地道:“江博,你不带我去吗?!”
当助理是多好的差事,既能听江博讲课,还能跟着她装逼,每次她一跟江荔出去,就有不少学术界的前辈都会爱屋及乌地对她青睐三分,这让她走路都带风。
谢烺他一个当演员的,他凭什么啊!!!
江荔道:“今天教具比较多,需要能抬重物的。”
廖华浓十分担心失宠,铿锵有力地道:“我也能!”
谢烺淡淡道:“今天有个等身等重的尸体模型,大概在65kg,你确定?”
廖华浓:“...”
她没法吭声,只能用愤怒的目光看着谢烺。
居然敢抢她工作机会,狗男人,真下头!亏她还给他打榜花了那么多钱,从此粉转黑!
江荔没注意到俩人的宅斗剧情,收拾好东西就让谢烺开车来了外校。
谢烺这两天对她都淡淡的,明明就住在一起,下班之后两人也只是打个照面,就是现在,这一路他也没说话。
直到下车,有辆不要命的摩托车贴着车门刮过,多亏谢烺握住她的肩膀,把她及时拽回车里。
江荔缓了缓神:“谢谢。”
谢烺淡漠地嗯了声,语调毫无起伏,只是握住她肩头的手不曾松开。
江荔看了眼搭在自己肩头的手,冷白的手背上青筋鼓起——和他冷淡的表情正相反。
她看了他一眼:“你该松手了。”
谢烺手掌顿了顿,才缓缓拿开。
此时大教室已经坐的满满当当,有那来得晚的,五六个人挤一个长条凳。
——虽然江荔平时都是夕阳红作风,但其实在学术圈算是明星式的人物,不少理工科的年轻学生都是她的崇拜者,她的研究所课程好多大学生都会翘课来听。
她讲课条理清晰,知识点密集,讲完一节离下课还有十来分钟,江荔干脆放他们自由讨论。
教室里高低起伏的声音不绝于耳,不怎么讨论的,居然从神经学讨论到弗洛德依学说上了,有几个研究生大着胆子举手,问道:“江博士,您支持弗洛德依的性学说吗?”
江荔想了想:“分情况吧,我反对‘婴儿性欲’说,也反对他的性本源理论,但他论述的生长环境,年龄,教育甚至是宗教等等对性的影响这部分,我很赞同。”
她不疾不徐地道:“...性是人类的基础欲望之一,良好的性生活可以让人的精神和身体都得到享受,从中获得极大满足和快感...”
作为学生物的,性欲对于她来说,就像是人渴了会去喝水,饿了需要进食一样,它代表的了人类的一种基础欲望,肮脏,恶心,下流,隐晦,都是社会文明强加给它的定义。
在江荔看来,性欲就是性欲,是动物性本能,是人体自然的反应,她可以十分坦然地看待这种欲望,不会专门地指向谁。
但现在,她莫名想起了谢烺。
想起了他在浴室里张驰收缩的肌肉,起了雾气的朦胧玻璃,伴随着他深重的呼吸声和水流声。
离开讲台之前,她下意识地看了眼台下坐着的谢烺。
等她意识到自己目光落向何处,又下意识地扫了眼谢烺的脸,发现他不曾看向这里,她又有种小时候做坏事没被发现的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