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消化了南炳川的话，南琪晟抿着唇眼神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手里的叉子松松垮垮的又被攥紧，而后被放在蛋糕碟旁。

南琪晟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做，只是觉得脖子好像被一个大掌狠狠掐住，让她连呼吸都是难的，连带着心脏都是疼的。

江莫熙反应过来立刻拉住南琪晟的胳膊，却发现她有些颤。

“叔叔，琪琪只是……”

江莫熙还没说完，突然手里一空，南琪晟起身打断他：“你们继续聊，我还没给小何他们发奖金。”

江莫熙也不再说什么，起身准备和她一起出去，只是屁股刚离开椅子就又被南琪晟按住肩膀。

江莫熙的肩膀被南琪晟用力紧捏，攥得她自己都在颤，他不是不能站起来，而是不想南琪晟为难。

他知道，南琪晟不想再让他在南炳川心里留下不好的印象。

明明她今天来是想爸爸了。

他察觉到南琪晟松了他的肩膀，不一会儿就听到她拉开门出去的声音。

江莫熙这才确定，原来在这儿根本就没有南琪晟的房间。

所以他们一来就滞留在客厅，装饰完圣诞树南琪晟就想出去逛，现在也只能出去。

这里没有她的位置，所以她一直不愿意来，也不愿意带他来徒增难堪。

又想到刚才在街上南琪晟看见那一家三口时的模样，江莫熙只觉得心酸。

南璘晟也放下手中的刀叉，终于开口：“爸，琪琪一直都没做错什么，这么多年了，你为什么要一直怪她呢。”

“你看看她现在的样子和态度，能招谁喜欢！”南炳川不满儿子的质问，又把刚才的脾气带给南璘晟。

南琪晟怕他可南璘晟不怕，父子俩对上视线，南璘晟的气质丝毫不输。

“我不觉得她刚才有什么问题，而且从小到大我都这么觉得，你把所有的失败都推到她身上你想过她要怎么过没有？她就活该替所有人承担意外吗？”

这还是南璘晟第一次冲南炳川发火，对峙。

以往他一直都权衡在南琪晟和南炳川之间，一个是女儿，一个是父亲，这么多年他一直都知道南琪晟想要讨爸爸欢心，让他多看她一眼。哪怕现在两人一个比一个倔，可明明就是南琪晟在妥协在退步了。

他也劝过南琪晟，说那是他们的爸爸。

可能是因为今天他心情本来就不太好，也可能是因为今天江莫熙在这儿，还可能因为是他看清楚了刚才南琪晟眼里的茫然和一闪而过的痛苦。

他突然觉得，自己一直都对不起妹妹。

“她以前不好吗，她还不够懂事吗？她抑郁症的时候你去看过她一次吗？你没有，你当时只是想把我接走，留她一个人在那栋别墅里。这么多年我们都没怪过你可是你呢？你给过琪琪什么？”

“她从小到大干什么不是我给的？没有南家她能有现在？”南炳川依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江莫熙沉默了许久，终于在南炳川说完那句话的时候开口。

“叔叔，”江莫熙平静地起身，“是，你说的没错。没有南家她的确不会是现在这样。她只会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小女孩儿，只会有一个简单但是很幸福的童年，长大了也可能不会有富丽堂皇的住所或是光鲜亮丽的名牌，但是她会过得很快乐，在外面受了什么委屈身后也有爱她的爸爸妈妈，做着自己喜欢的工作虽然有可能是为别人打工，但是至少她会过得很轻松，也不会自卑。”

江莫熙笑笑，他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南琪晟现在一度不想叫南炳川“爸爸”。

“今天是我们叨扰了，不好意思。我太太一个人在外面我不太放心，就带她先回去了。各位，圣诞快乐。”

江莫熙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南琪晟没给他发信息，他给她打电话也没人接。

江莫熙慌里慌张地出门，站在路边环视，整条路连个人影都没有。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摸衣兜果然没摸到车钥匙，然后就往停车的地方跑。

大冷天里江莫熙却急得浑身燥热，终于找到了自家的车，还在原位。

江莫熙拉开车门，看见的就是南琪晟抱着自己的腿缩在后座的角落里，靠着座椅发呆。

江莫熙呼吸一滞，也坐进车里。

“琪琪。”

江莫熙小心地叫她。

南琪晟眼皮都没有抬一下，还是怔愣地不知道在看什么，只有嘴巴小幅度地一张一合。

“江莫熙……对不起。”

江莫熙过去轻轻地拂过她的脸庞：“说什么呢，你不用跟我道歉。”

南琪晟机械般地摇摇头：“不，不是，我不知道会这样。他有没有难为你，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