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纵玫瑰(180)
许星宁猜不到他要做什么,无措地望向沈从宴,后者面色沉静,递来的眼神如同安慰剂,让她怦怦直跳的心无端镇定许多。
沈乔南仿佛没看见两人的眼神交汇,一边持枪提防着沈从宴,一边吩咐黑西装男按计划行事。
心头那股不安的感觉愈发强烈,危险如同蛰伏在角落的巨兽,随时会扑过来将人撕成碎片。
许星宁极力学着沈从宴的处变不惊,一开口,却被言语里的颤音出卖得彻底:“你要做什么?”
沈乔南笑笑没有作答,可很快,她有了答案。
——黑西装男推开近旁一间狭小得像是杂物间的房门,搬出来一个半人高的大桶,而后揭开桶盖,随意向四周泼洒。
乍看之下,像是泼洒颜料的行为艺术,前提是,在鼻腔里弥漫开的不是汽油味儿的话。
男人泼的是汽油!
许星宁牙关都在打颤,为沈乔南的丧心病狂,更为记忆里似曾相识的事件。
沈从宴冷不丁地开口,打断她纷乱的思绪:“所以董博纵火,是你一手策划的?”
虽是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毕竟手法都如出一辙,这世上可没这么巧的事。
事已至此,沈乔南也不再有所避讳,他恶劣地笑笑:“猜对了,可惜,有点儿晚了。”
沈从宴口吻依旧很淡:“从什么时候开始下这步棋的。”
话音刚落,一桶汽油泼完,黑西装男人又从房里搬出了第二桶。
沈乔南当真在思考答案一般,半晌,才沉吟道:“如果是指董博,你应该知道,从失踪那天起,我就把他藏到晋城精神病院了,至于纵火——”
他面上有些无辜:“二哥,我开始没想这么干的,是天意。”
他约许星宁在会所见面那晚,原是想给她听董博指认凶手是沈从宴的录音,许星宁不完全相信也没关系,她大可以去精神病院走一趟,反正董博家人的命脉还握在他手里,前者不敢不按他说的来。
可偏偏半路杀出个周铭,劫走了许星宁。
“说起来,我还要感谢姓周的,”沈乔南低低笑出声,“如果不是他害你们住院,我又恰好赶去医院看你们,那我就不会知道,原来二哥也查到了精神病院。”
沈从宴干涉进来,事情就会变得很麻烦,说不定一切都会功亏一篑。
于是他急中生智,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装作录音遗失,诱使许星宁去晋城走一趟。
沈从宴率先得到消息,必定会先去一步,于是他打点好精神病院那边,告诉董博,想让他家里人后半辈子衣食无忧,就在沈从宴来访时纵火自焚。
两人都死了最好,如果沈从宴侥幸活着,许星宁随后赶到,他会将这一切解释成“沈从宴先得到消息,想杀人灭口,结果差点儿把自己搭进去”。
毕竟那把火是真的,董博的死也是真的,许星宁没有道理不相信。
彼时院里的眼线只跟他说去了两个人,他下意识以为是沈从宴和逄总助,也正因如此,他才会在火灾后发出那条“当年唯一的证人在晋城精神卫生中心,他死了”的匿名短信。
他按照原计划在误导许星宁,只要她动动手指去查,就会查到当日来访的人正是沈从宴,那他自然跳进黄河都洗不干净了,可万万没料到是,许星宁竟是同他一道去的。
至此,他辛苦养了几年的董博这条线,算是彻底作废。
两桶汽油都已泼洒完毕,西装男摸出火机攥在手里,默不作声地退到一角,似乎只等沈乔南一声令下,随时准备擦出火星。
“所以真的是你杀了我爸?”明明已经知道了答案,可听他如此坦荡地说起这些,许星宁仍觉恶寒。
她控制不住想冲上前狠狠扇他两耳光,却在下一秒被西装男反剪双手,死死禁锢在原地。
她挣扎着,恶狠狠地瞪着他:“你把手握证据的董博关了这么多年,在我面前却装作帮忙调查的好人,沈乔南,你真恶心。”
沈乔南脸上浮现一抹受伤的神色:“二嫂,我这么做,可都是为了你。”
当年,那艘举行订婚宴的游轮上,他敲许建勋的房门时,原本做了两手打算。
他先同许建勋讲沈从宴的狼子野心,再坦白自己对许星宁的一片赤诚爱意,只要许建勋点点头中断这场订婚,他就会放他一条生路。
“但你知道他说什么吗?”
沈乔南神情阴恻恻的,虽是笑着,却丝毫不见笑意:“他说,‘阿宴这孩子很好,我相信自己和女儿的眼光,倒是乔南,既然宁宁订婚了,你以后要注意和她保持距离才好’。”
所以,他把鸡心螺推到正中间,告诉他晚了就不新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