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纵玫瑰(134)
“何况阿宴这孩子,从来都很有自己的主张,我也管不了,”他摇摇头,多了几分无奈,“他是我儿子,性格却随他妈妈,一旦认定的人和事,十头牛也拉不回来,他是真心爱你,所以才……”
许星宁直觉这个“所以”的内容与自己有关,或许和片刻前书房里那场争执也有关,但沈懋书的话被一阵叮里当啷的声音猝然截断。
像是瓷器砸地发出的清脆声响,混杂着厮打的闷闷的拳脚声。
两人俱是一愣。
沈老爷子撑着床沿就要起身:“快、快扶我去看看。”
许星宁心头闪过不好的预感,心里着急,却不好撂挑子走人,和管家一人一边搀着人下了床。
沈懋书在两人的搀扶下,杵着拐杖加快了脚步,三人刚拐过连廊,就见楼梯口处,沈从宴揪着沈乔南的领口将他抵在木柱上,挥手就是一拳。
沈乔南不甘示弱,挣扎着摆脱不开,索性铆足劲儿将他往后推开两步,朝他嘴角还回一拳。
在他们脚边,桌案上的古董花瓶碎得七零八落,入眼的是满地狼藉。
“我还没死,住手,都给我住手!!”沈老爷子好不容易降下去的血压又稳不住了,脸色通红,拐杖敲地的声音无比响亮。
但两人早已红了眼,谁都没有将这话听进去。
沈乔南一反往日的温吞,一伸手,抄起身后被神老太太用来供佛用的香烛台,作势就要砸下去。
许星宁只觉心下一紧,急忙出声提醒:“沈从宴,小心!”
因为她这话,沈乔南的动作明显一顿。
他没想过,在这种情况下,她出于本能护着的,竟会是沈从宴。
就这么一愣神的空档,沈从宴眼神一黯,又是一拳狠狠砸过去,这回沈乔南没那么走运,他毫无防备向后趔趄两步,一脚踩空,直挺挺地顺着楼梯滚了下去。
他的身体撞在楼梯弯拐处那面墙上,□□与墙体的撞击发出“咚”的沉闷声响。
沈乔南抱着胳膊脸色发白,冷汗混着额角的血迹一道往下淌。
沈从宴只是冷眼看着,如同看死人一般,周身那种嗜血阴戾的气息,和那晚走向周铭时的他如出一辙。
事发突然,许星宁大脑空白一片,但只是刹那,很快摸出手机,边跑向失去意识的沈乔南,一边拨通了急救电话。
她控制不住地双手发颤,伸手探向沈乔南的鼻息。
气息微弱,但好在,还活着。
她腿脚发软,再也支撑不住地跌坐在地,在电话接通的下一秒,强打起精神简洁地描述了下情况,然后告知了地址。
而她身后,沈老爷子痛心疾首:“阿宴……难道你想让当年发生在小望身上的事,再重演一次吗?”
小望……车祸去世的沈望。
沈懋书这话,实在太容易引人深想。
许星宁挂断电话,缓缓抬眼看向楼梯之上的沈从宴。
他也挂了彩,嘴角渗出的血迹还未止住,沈老爷子的话他置若罔闻,没有解释半句。
但在触及许星宁眼里的某种东西时,他还是被狠狠刺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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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救来得很快,管家和沈老爷子陪着上车前往医院,而许星宁跟在沈从宴身后,始终未置一词。
还是他先开的口。
“你希望我去医院,还是警局。”这是他开口问的第一句话。
许星宁拧眉,仿佛没听懂他在说什么。
数十秒过去。
没等到答案的沈从宴拿着车钥匙,抬脚坐进驾驶位,打开导航查找出最近的警察局地址。
紧随其后上车的许星宁一愣,旋即摁住他的手:“你干什么?”
他认真地看着她,乌沉沉的黑眸不见半点儿光亮,不答反问:“这不是你希望的吗?”
从她看也不看地掠过他,径直跑向沈乔南,以及因为老爷子一句话,迟疑地看向他那一刻起,他恍惚间有种,又被她推到了对立面的感觉。
他好像,又一次被她丢下了。
许星宁缓慢地眨了眨眼,脑子却在飞速运转。
电光火石间,忽地猜到了什么。
他回国这几个月,两个人经历了不少磕磕绊绊弯弯绕绕,也正是得益于这些经历,让她在当下,倏地明白了他心中所想。
她眼眶一红,大颗大颗的泪珠扑簌簌往下掉。
沈从宴最舍不得看她哭,抬手想替她揩掉眼泪,想告诉她,别哭了,警局也好,医院也罢,他会无条件满足她所有的要求。
但他刚抬起手,便被人扑了个满怀。
许星宁把头埋在他胸口,就连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委屈成那样儿,眼泪泅湿他胸前的大衣,一片暗色的濡湿在他衣服上蔓延开来。
她泣不成声,抬手重重地锤向他肩膀:“你怎么、怎么可以这样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