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回你这句话,”沈司岸说,“之前竞争地皮,是因为柏林地产也需要那块地皮。对舒清因,也是因为我喜欢她,和你无关。”
换个人跟他竞争地皮,他照样是这个态度,舒清因的丈夫是谁更与他无关,他要的只是舒清因这个人而已。
宋俊珩笑了笑。
良久后,他说了句:“对她好点。”
沈司岸不客气的回了句,“用你说?”
昏暗的街角,微弱的月光透入,照亮了他们狼狈的身影。
天空万点银灰,不若那两抹微红的香烟火。
宋俊珩说:“她不喜欢闻烟味,你把烟戒了吧。”
沈司岸叼着烟,有些好笑,“前夫先生,你是不是还想跟我打一架?”
宋俊珩摇头,淡笑,“再打一架有什么用,她也不会回到我身边。”
他将烟摁灭,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不多时,有辆车停在了街角巷口等他。
最快的航班飞回童州市,宋俊珩一秒也没有多停留。
车子驶过繁华的香港街道,沿途看到了不少巨幅商标或海报,其中有张写着多少日之后在香港文化中心将会举办世界级大提琴演奏家的独奏会。
曾经那样喜欢的乐器,宋俊珩居然生不出半分兴趣了。
他戒掉了听音乐会的习惯,原是为了向她证明,他十足的诚意和悔过,他真的爱她,从前的事已经过去了。
但已经没用了。
宋俊珩戒掉了从前,也换不回和她的现在和未来。
他失去了从前,也彻底失去了她。
宋俊珩摇下车窗,任由微凉的晚风带走他眼角的湿意。
***
远在童州的舒清因并不知道香港发生了什么。
她只知道,在拍卖会结束的当日,拍卖会的相关话题就以很高的关注度攀上了热门新闻点。
国内大部分人对这场拍卖会并不熟悉,但从新闻上听说了,有人花了5亿港币拍下了那颗粉钻。
舒清因知道这个消息后,第一反应是哪个冤大头花这么多钱买了颗钻石。
新闻上并没有说是谁拍下的,竞拍人选择匿名,但如果有心打听,这样高调的事,舒清因肯定也能打听得到,可她没兴趣。
工作上忙得焦头烂额,明明是合作项目,到现在项目进行中,沈司岸却回香港了。
而且晋叔叔回国的日程已经提了上来。
舒清因有心想留他一会儿,甚至想出了自己快过生日的借口出来,但晋绍宁说,他在美国那边也可以为她送上生日祝福,礼物可以空运,保证是在她生日当天收到的。
但她在意的根本不是什么生日祝福和礼物。
舒清因只好去找了徐琳女士。
徐琳女士最近三局和恒浚两边跑,实在是忙得抽不开身,舒清因去她家找她的时候,明明不是上班时间,她都还在书房里处理工作。
她一个人住一百五十多平的复式公寓,这么大的房子,有很多东西,徐琳女士可能连用都用不上,或许连碰都没碰过。
“你过来有什么事?”
舒清因原本想跟她说晋叔叔的事儿,却在看到徐琳书桌前摆放着的照片时,突然卡了壳。
那张照片是他们的全家福,舒清因记得是在她出国上大学之前,全家最后一张合照。
舒博阳和徐琳坐在椅子上,舒清因站在他们身后,一手揽着一人的肩膀,三个人都笑得相当开心。
徐琳女士当时原本只肯微微露出一点点笑意,还是舒博阳打趣她,向舒清因叹气,说你妈妈嫌弃我们父女俩啦,连照相都不愿意笑了。
徐琳女士当时还有些不服气,说不就是清因出国念个书,有必要这么隆重的照张相吗。
舒博阳笑了,你就当成最后一张照片照,开心点。
一语成谶,竟然真的是最后一张照片。
舒清因说不出话来,徐琳女士也没再追问,拿起桌上的保温杯喝了口茶。
已经是最后一口了,徐琳女士站起身,顺便问她:“喝茶吗?给你泡一杯?”
舒清因说:“我来泡吧。”
徐琳女士睨她,“你知道茶叶放在哪儿吗?”
舒清因还真不知道,她很少来这里,也不知道徐琳女士习惯把茶叶放在哪里。
徐琳女士离开了书房,她也不好待着,索性跟着她走了出去。
她看到徐琳女士蹲下身,往橱柜里找茶叶,好像没找着,徐琳女士自言自语的困惑着,“奇怪,放哪儿了?”
舒清因走过去,蹲在她旁边,几乎是一眼就看到了茶罐。
她眼睛忽然就湿了。
是什么时候发现妈妈老了的?想必就是这时候。
是无意中才发现,记忆里那个雷厉风行,坚韧独立的女人连近在眼前的茶罐都看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