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盼成欢喜(32)
你分不清楚,怎么我就能吗?其实我也不能。
慕莺时被动地承受着那个吻,不舒服也不挣扎,反而还越发抱紧了他。
大多数时候,她都不知道自己和他说的是真是假,是为了讨他喜欢,还是终于找到了一个机会,想表白自己的心意,和他好好讲讲话?
可那些重要吗?不重要的。
正如他的那一句问话不能代表什么,就如今他们的关系而言,她的心意也不能随便与他剖白。
她是他的情人,不是他的爱人,只不过,比起他从前的那些情人,她稍微受宠一些。这个不好论轻重,也无必要轮轻重。慕莺时知道自己是目前唯一在他住处留下的女人,可万事一旦开了先例就不再珍贵了,她想她不会是最后一个。
是啊,也不记得是哪次,李风辞在深夜将她留了下来。
当时慕莺时穿戴完毕正想离开,可他看见窗外电闪雷鸣,犹豫片刻便跟着她下了床。之后,他靠在门边,鬼使神差地问她一句:“外边风大雨大,你回去还方便吗?”
慕莺时起先没留意,只继续穿鞋:“方便。”
没料到她这样回答,李风辞有些尴尬,咳了一声:“这样晚了,街上怕是也没有黄包车了。”
难得他会关心她一次,慕莺时亮着眼睛对他笑:“我带了伞。”
他自认已经说得足够明白,她没道理听不懂他的言外之意。但兴许是那一笑戳中了他心里哪个地方,他忽然就不想计较了。
他直接道:“不若你多留一夜吧。”
慕莺时原以为那不过是他一次恻隐的破例。不料,那夜之后,她竟就在这儿住了下来。从棉被绒裘到寒意消减,再到如今,算一算她住在这儿也有三四个月了。说来也许没人信,这个新年,她是和李风辞一起过的。
他们一同走在喧闹的街市上,一同挽手看烟火。他们在海边接吻,他在街边买花送她,递给她之前,在花瓣上轻吻一下。然后他凑近她,小声道了句「新年快乐」。
这是慕莺时离开阿姐之后过过的最好的一个年。
她在这儿住了很久,李风辞也待她好了许多,他们就像是同居的恋人,她也慢慢熟悉了这房子里的每一处角落。只可惜,这房子她再觉得熟悉,可他不想让她看见的她还是找不到。他们住在一起,却是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他从不会对她暴露自己的行踪。
这么说来,他们靠得虽近,也未必是真亲近,她至多不过是他闲暇之余的调剂。
慕莺时倚在墙上,低头就看见身上的痕迹。
“不是说好的不留印子吗?”
“没注意。”李风辞披上外套,“正巧最近温度不高,你要出门,穿那件三扣的旗袍便好。”他扣上袖口的扣子,“再说,你也不能看我好说话就特别对待不是?”
李风辞偶尔会翻旧账,比起不经意,更像是终于找着了能说这话的时机。
慕莺时知道他在说什么,那一次她被男人用鞭子抽了许久,身上的鞭痕还红肿着就带他回了家。他在脱下她衣服、看见那些痕迹的当下,整个人都呆住了。他当时情急,问她怎么回事,她本是有机会同他诉委屈的。
但她怎么能呢?她于是抱紧他,抱怨似的说不是每位客人都和上将一般温柔,那种有奇怪癖好的人,多的是。
她永远记得李风辞当时的表情,有震惊,有怒意,他那样紧紧将她盯着,好像她是他的什么人,好像他是真的在乎她。所以,即便后来他把她弄得那么疼,她也觉得值得。
只是男人或许多多少少都有些领地意识。在那之后,李风辞就开始在她身上留记号了,怎么说都不听。
“上将说的也是。”慕莺时在镜子前边,拿粉扑在红痕上,试图遮上一些。
李风辞原本已经穿好鞋了,可看见她在脖子上涂粉,又走了回来:“既然都说我说的是了,还在遮什么?”
“我现在同上将住在一起,若这样出去被人看见,岂不有损上将的英名?”
“那还真是多谢你为我着想。”李风辞轻嗤,手指拂过她脖子上的痕迹。
她皮肤本来就白,那印子他烙得深,红红的几个小点儿在上边醒目得很。虽然她涂了粉,那也不过就淡了些许,并没有被完全盖去,反而颇有点欲盖弥彰的意思。
这不是他第一次在她身上留印子了。
“你今天要出去见谁?”他轻咳一声,“以前怎么没见你这么遮掩。”
眼看粉盖不住,慕莺时在那边比着丝巾,想戴一条来挡住脖子。
“去见一个重要的人。”她笑着回头,“上将还不走吗?我瞧您十分钟前就在换鞋,再不出去,时间怕要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