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吹散小眉弯+番外(80)
现今,他到了那儿,也能人模人样说出些唬人的话,然后高深莫测地在边上坐着。离开了她的身边,他便穿上一层盔甲,没人打得破,也没能看得穿他。
这一整天,他只在一个时候有反应。
那是他路过水池,看见里边的莲花。
顾终南走在短桥上,停步:“这莲花怎么是这个颜色?”
桥下水波清清,铺着大片荷叶,荷叶之间,开着几朵水灵灵的淡黄色莲花。
“少将,这是水黄莲,庄子的主人觉得特别,养了一些。”
“哟,也叫「黄连」。”顾终南听得兴起,往那边指,“给我摘一朵带回去。”
对着那几朵莲花,他轻轻笑,声音也低,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我就喜欢这小黄连。”
旁人不懂他的意思,也不敢多打听,只是应下,回头就给折了几朵好的。
那莲花还带着露水,小小的几滴沾在花瓣上,看着极为可爱。
他现在就想回去送她。
可惜这饭刚吃了一顿,他即便晚上不留下,也得和他们再喝个茶水。
顾终南越想脸越冷,他自己未必有那个意思。但来探他底的那些人却不这么认为。这模样,看在他们眼里,就是顾终南如今趁机抓回了自己的权、又发展了自己的势,连个过场也不想走,在给他们摆脸色。
看来有些东西不是无中生有,顾终南是真有一根反骨。
五六月的天变得很快,一阵风刮来,晴天就换了云雨。
顾终南出门前没带伞,又不想真因为这么个理由就留在那儿。是以,当他回去的时候,整个人被雨淋得从里湿到外,头发也软软地耷在额前,看起来狼狈得很。
陆青崖拿着毛巾迎过来:“怎么湿成这样,快去换换。”
“这有什么,不着急,你看看这个。”顾终南从背后拿出几朵花,“这叫水黄莲,好不好看?和你同名,我一看就觉得配你。”
这几朵花被他一路拿回来,跟着他在车上颠簸,也跟着他淌过雨雾,最外边那朵,花瓣儿都蜷得垂了几片,有些蔫答答的。可还是好看。
陆青崖接过花来:“这是哪儿来的?”
“吃饭的庄子里摘的。”
陆青崖闻言一愣,本想说这不合规矩,话到嘴边却没说出来。
算了,他几时合过规矩。
“我很喜欢。”
顾终南得意扬扬:“我就知道你会喜欢。”
“花也送了,情话也说了,我看你该换衣服了。”
“什么情话?听着怪肉麻的,那可都是我的真心话!”顾终南弹了陆青崖的额头一下,“再说了,这也不过就是淋个雨,你急什么?我这么硬朗,就算真要有什么病也得等到老了以后。但这刀枪里滚来滚去,我还真不一定能活到那时候……”
“你说什么呢!”
顾终南笑弯了眼睛,乖乖认错。
他方才是故意的,也不晓得哪儿来的恶趣味。但他就是很喜欢看她为他生气,很喜欢看见她对他的在意,哪怕是凶巴巴朝他吼,他也开心。
见他傻笑,陆青崖推了他一把,又念叨几句,他这才肯去擦干身子换衣服。
站在边上给他递干净衣服,陆青崖瞥见他故意放慢的动作和刻意鼓出来的肌肉,满脸都是无奈,又不好笑出声。
这个人,怎么越看越像小孩子了?
真是幼稚。4.
顾终南原先有个小箱子,里边放着大大小小好几十枚军功章,可这天晚上,他把箱子里的东西都倒了出来,随手堆在书桌边的小抽屉里,却把一个小本子小心地放了进去,不止如此,还像个宝贝似的锁了起来。那本子他动不动就拿在手里看,是他和陆青崖的结婚证。
他本想带她回长津祭拜父母,可时势不允许,他们只得在七月半的时候去了郊外,对着长津的方向做了个简单的祭拜。
当夜火盆前,他们烧了几纸书信,说了许多话,都是好的,唯独后来,他们掏出结婚证,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看见那个小本子掉在了火里。也是不巧,他们的合照摊在那儿,即便抢救及时,也还是烧了一半,他的那一半。
为此,陆青崖很不开心,觉得这是一个不好的意象,可面对顾终南也没多说什么,只是闷了一夜,怎么都哄不好。
直到最近,他拉着她去补了一本,才让她开心一些。
顾终南对这小本子宝贝得和什么似的,又不想让人知道。于是,他把箱子偷偷藏在了书柜最上层的角落。藏好之后,他担心弄丢钥匙,又费劲地把那小箱子拿下来,将钥匙挂在了锁的边上。这箱子谁都能打开,可那是他的东西,只要有他在,谁敢去打开?
他拍了拍手,对自己的英明机智很是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