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吹散小眉弯+番外(69)
“你还不松开?”
苏曼笙一脸气恼,这件披肩她极喜欢,只是布料轻薄,硬要去拽,怕是就要扯坏了。
“这条街上没管事的人吗?阿沁,你去……”苏曼笙气着,却在瞥到那大伯脸色时微微迟疑,“你去找医生!我就不信,他能装得多好!”
顾终南看了会儿也没看出这是怎么回事儿,他于是碰了碰身边的小伙子:“小哥,你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吗?”
“嗨呀,近些日子邻省不是逃来了些流民嘛,他们每日在街上晃悠,身上也脏,难免会碰着人,地上就是一个。我瞧见他是碰着那位小姐了,小姐不愿意,要他道歉,可他刚刚开口就倒下去,手上还扯着小姐的披肩不松。那小姐便恼了,说他碰瓷呢。”
“是这么着?”
“可不是。”小伙子低声说,“其实那些流民本也不容易,我看那小姐是个富贵家的,何必这么纠缠,不如给点儿钱走了得了,这样下去,多不光彩。”
顾终南瞥了他一眼:“既然你都觉得是碰瓷的,怎么还要那小姐给钱?”
“这怎么了?那小姐有钱就给点儿呗,再说,本也是她态度嚣张,别人碰了她一下就非要人道歉,这被讹了能怪谁……”
顾终南觉得这人不可理喻,也不愿再听。他走上前去,没先去理苏曼笙,倒是蹲在那大伯面前看了一会儿。
周边都是看热闹的,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己的判断,他们既瞧不上逃难来的流民,也不喜欢这高声傲气的大小姐,有了先入为主的观念,自然什么都没注意。
但顾终南看见那大伯脸上出了虚汗,牙齿紧咬着,痛苦的模样不似作假,是以先来看他。也是在他蹲下的那一刻,大伯再没了力气,松开了抓着苏曼笙披肩的手。
“什么,你说清楚一点?”
顾终南凑近过去,那大伯见终于有人来理他,也努力提气,可他说不出完整的句子,只念着疼啊疼的,他单手捂着腹部,疼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老九!”“哎。”
顾终南扶起老伯:“这大伯怕是身子有异,送他去医院。”
于老九念着「好」,便将人背了起来。
苏曼笙听得心惊:“送……送医院?”
顾终南回头,她见是他,迟疑了一会儿,又问起来:“我都没碰着他,他自己倒地上的……送什么医院,能出什么事情?”
“未必和你有关,也可能是这大伯自身的毛病。”顾终南不大喜欢和苏曼笙这样的大小姐打交道,不是说这样的姑娘多坏,只是和她们交流,大多时候都累,“他拽着你也不是想讹你,只要你稍微听上一句、看上一眼,就明白了。”
瞧见那大伯的模样,眼见他被背走,苏曼笙的心底也有点儿慌。可她即便是慌,即便晓得自己弄错了,也只想着事后送点儿东西做补偿就好,现在她还是要面子的。
也因为要面子,所以即便知道自己错了,她也不肯认。
她嘴硬,语气却透出点儿心虚:“你又不认识他,怎知道事实如何?”
顾终南不喜欢争辩,只挥着手让周围的人散了,才回头低低道:“别惹麻烦了。”
“什么叫我惹麻烦?我走在街上好好的,分明是麻烦惹我!”
“哦?”
顾终南这一声很轻,也不迫人,但道理摆在这儿,苏曼笙的气焰一会儿就消下去,甚至不肯再与他对视。
“可我怎么看着是你惹的呢?”
苏曼笙气得想跳脚,语气却不似之前硬气。反而还透着些希望事情揭过的急切:“你这人不知道就别瞎说。”
眼看差不多够了,顾终南那些幼稚的报复心思也歇了些。
“行了,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他笑着指指自己的眼睛,“我都看见了。”
苏曼笙过惯了顺遂日子,不喜欢被人挑衅,因此她碰见这种事也容易被激怒。可即便她气得不行,对那大伯的状况也未必是毫无察觉。否则,她便该让她的丫头去叫保全,而不是去叫医生。
“这回那大伯不是什么坏人,是以你也出不了什么意外。可你想过没有,若今天那大伯真是讹钱的,就算道理全在你这儿,但对方不讲道理,你能怎么样?你是打得过他,还是周围有人愿意为你出头?”顾终南拍了拍蹲下时衣角沾上的灰,“如果还有下回,你还是机灵点儿好。到底是个小姑娘,别真吃亏了,让家里着急。”
说完,顾终南忽然想起许久之前,在长津大学里的那一件事。
当时陆青崖遇见的那位大婶是真的想讹她,他那时不了解她,担心她吃亏,想上前给她出头,她倒是厉害,几句话就把人劝退了。分明是聪明得不行的人,分明她有许多办法,最后却还是逞了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