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骨+番外(26)
他顿了顿,俯身,环住我的肩膀,话里满是坚定。而我就这么靠在他的肩上,眼睛不受控制地睁大。
“以后不会了。”
在这句话落下的时候,我原本悬在眼眶里、被自己掐出来的眼泪,就那么掉了下来。不知道他是不是感觉到了,于是环住我的手又稍稍紧了些。
他重复一遍:“以后不会了。”
这,这……这是哪一招?有没有什么方法能解它来着?我想了许久都想不到,到了最后,也只是回抱住他,才发现他的腰身劲瘦,挺好抱的。
把脸埋在他的肩膀上,我本该窃喜骗过了他,却忽的鼻子一酸。但因为在这种情况下痛哭流涕实在是莫名其妙,于是我吸吸鼻子,忍住了。
现下清寒,而他的怀抱很暖,这是他第一次抱我。虽说,我的喜欢和这个拥抱之间,隔着近万年的距离,但比起许多……
“你方才……”他一顿,“是不是把鼻涕蹭在为师肩膀上了?”
“……”我沉默了阵,原本感伤的情绪乱乱飞散,心底一声咆哮——
这个人啊!为什么永远都在破坏气氛!
你就不能不说话吗!3.
接下来,在我「失忆与记起」反反复复不稳定的这段日子里,秦萧最爱做的,就是问我偶尔想起的的所谓过去。一遍一遍,直到问到我编不下去、假装头疼的时候,他才停下。
好一度,我都怀疑,他是不是看出来了什么,想在我露出马脚的时候拆穿我。
可后来却发现,他只是想确定这一次的虚境给我灌输的是怎么样的记忆,他是在关心我,在每一个稍可能的机会里,他都在想办法,为了我被四绪夺走的情魄。
只是,他想的方法实在幼稚得很……
谁会因为放个风筝钓个鱼就能重新生出什么情魄啊?蠢货!
于是日子就在我默默的吐槽声中度过,他全然不知。也不知道,现在的我,其实几乎什么都知道了。
前夜星月分明,他说,次日的天气一定很好,早早就约好我出来逛逛。我不知道自己的情魄到底怎么了,分明现在的我也不是没有情绪的。
记得沈戈说,需要我生情。难道还不够吗?我知道啊,我喜欢他,一直喜欢。
摘下一叶长草,甩着手走在堤坝上,身后跟着的,就是那个我喜欢的人。虽然他为了占我便宜、让我叫他师父,把自己弄老了这么多,可到底是传说中那个风华无二的尊者,即便是这个样子也很好看。
“喂,你为什么每天找理由要我出来晃?”我话刚出口就立刻停住,担心自己露馅,于是怯怯补上一句,“师父?”
而他从思索中回过神来,没回答我,却是继续上一次我没答完的「所谓过去」接着发问。
“他们为什么打你?”
我转回身来,一边无奈翻着白眼,一边装作楚楚可怜,细着声音回答他。
“不是说了吗?在那儿我是外乡人,没人管没人爱的。”都是说过的话,我有些编不下去,于是随手指向不远处,“喏,其实我就是这儿的人,可他们看不起这个地方,说这里生活的都是野蛮人,我自然也就是没人要的野孩子。”
他听了,一阵沉默之后,轻叹出声:“原是这样。”
“就是这样。”
那段不全的回忆里,我记得在霜华殿的时候,时常被他气得没话回,那种感觉实在憋屈。所以,现在他信了我编出来的谎,我便有些报复的小快感。
正捂嘴偷笑,却不想他忽然走到我的身侧,声音平淡却正经。
“我从前来过这儿,那时候,这里还是个繁荣的地方。”
“啊?”
对上我疑惑的脸,他却是一派正色,一点一点,编出这个地方的过往。而我就静静听他说,「从前」这里的千家灯火、万人空巷。
随着他的描述,我仿佛真的看见了这个地方曾经是如何的繁华热闹……
只是,轻一眨眼,那些景象又从眼前消失了去。
他、他为什么会编这些话说给我听?
我不解,却不好问,只是干笑几声:“你什么时候来的这里?”
“千百年前吧。”
千百年前?!你是不是忘记了,自己现在的身份只是个凡人?
“你看。”秦萧指向不远处一座高桥,而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你看那出桥洞,那样高,可知从前能够通过多大的货船。”
他顿了一会儿。
“所以,阮笙,我说的都是真的。”我的影子被映在他的眼睛里,而他声音温柔,“你不是小地方出来的野丫头,这样说你的人,是他们没有见识。”
明明是那么拙劣的谎话,模样却是莫名的可靠。不管因敛还是秦萧,他总是这样,可以一本正经地把瞎话带出来,说得和真的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