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遁后宗门小霸王对我真香了+番外(92)
裴辞冰重建天水台后,原来禁地的那片湖就几乎成了摆设,一来那里已经不再安全,二来他实在不想再去回忆那里曾经发生过什么,于是渐渐地,更成了杳无人烟的场所。
偶尔会有想要结成道侣的小弟子们成双结对地偷偷跑来,那也是偶尔,如今入了深夜,除了天地间那高悬在天空的月亮之外,只有这面湖水静静地、温柔地看着他。
裴辞冰把脑袋伸进去冲了个透心凉。
湖水顺着他潮湿的发梢和脸颊滴落,在湖面上翻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砸得他的倒影略显模糊扭曲,裴辞冰下意识用手接住那些水珠,终于在渐渐平复的湖面上看清了自己的影子。
真的很狼狈。他想,难怪林故渊要拦着自己喝酒。
他的双目发红,两颊更是一片绯色,看上去就不像是喝了痛快,倒蛮像那被心上人抛弃的纨绔富庶小公子,大半夜的只能借酒浇愁,哀叹自己有再多钱都得不到那人回头一眼。
裴辞冰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嘴唇敲了敲,是个笑起来的表情。
然后他又定住了。
湖面里的人随着他的动作挑起了唇角,可那眼睛里一丝笑意都没有,慢慢地嘲讽和冷漠,还带着自作自受的难言苦楚。
他就笑不出来了。
他曾深深跌进这片湖,冰冷的湖水倒灌进他的胸腔,剧烈的压迫感让他以为自己要死在这里。
那一刻,是一朵五瓣梅花从他的灵囊里飘然而出,瞬间绽为五道灵流,将他细细密密地包裹起来,安稳地送到了水面上,然后,就像是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一般,那样一朵小小的梅花燃烧了自己的生命,在他的掌心腐朽、干枯、凋零。
的确很像宋怀顾。
那枚干枯的小梅花依旧放在他的灵囊里,每当他难过的时候都会拿出来看一看,试图从中扒出属于宋怀顾当年的一点点真情实意、一点点奋不顾身。
到底有没有扒出来,裴辞冰心里是有数的。
湿哒哒的头发开始发冷了,裴辞冰打了个寒颤,掌心托起灵力想给自己蒸干那些水分。
就这么突兀地听见有人在讲话:“哦哟,我还当裴宗主多有魄力,告个白就能打得你手足无措,我还以为你真的已经无悲无喜无爱无恨,一心想着发扬光大天水台呢。”
裴辞冰猛地回头,一道身影斜靠在树枝上,手里还攥着个小葫芦酒壶,她正有一搭没一搭地对着瓶口抿,眼神清明,衣摆随着夜风随意飘摇。
裴辞冰眯了眯眼:“……扶影。”
“上次不是还装不认识我吗?”她蹦下来,酒壶被她被在腰间,双手负在身后,蹦蹦跶跶地往他那边走,“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你和宋怀顾难道不都是这样的吗?”
她一步踏出还没落地,裴辞冰袖中尖锐的灵刃便已经从指间滑出,冷冷地比在她的喉咙口。
“你来做什么?”
扶影看了他一眼:“宋怀顾呢,从小到大被温定兰照顾着,是个不怎么缺感情的人,所以在利用感情这一方面,他得天独厚、有恃无恐;可你呢,从小到大寄人篱下,虽然跟姜昭越贫嘴也像是一对普通父子,但人嘛,总是有些微弱的直觉,你总觉得姜昭越跟你隔着些什么,所以感情环境自小枯竭,因而一旦投入,便是百分百真心,不敢有丝毫利用。”
“多情的最薄情,无情的最有情。说的不就是你们两个么?”扶影勾了勾唇角,“裴宗主,别激动,我理解你也理解宋怀顾,所以,我是来帮你们的。”
裴辞冰冷冷看她半晌:“用不着。”
“结论别下得这么早嘛。”扶影伸出二指合并,推开他比在自己喉咙口的薄刃,“裴宗主就不想听听我知道了些什么,才敢堂而皇之地来找你吗?”
“没兴趣。”
“可若是我知道那散修上头的线人是谁呢。”扶影的语气漫不经心,裴辞冰猛地一顿,“捕捉妖类如此顺利又悄无声息,只因为万妖城有他的内线,裴宗主不是一直想知道是谁吗?我可以帮你。”
她眼皮一挑:“现在,裴宗主是不是也不那么着急走了?”
*
“这就是你的计划?”唐梨很不能理解宋怀顾,裴辞冰走掉的那一刻几乎让他眼睛一翻昏过去,气愤与难过让他急火攻心,缓过神来的时候咳嗽不止,几乎要喘成一团。
唐梨不知道怎么评价,她之前以为宋怀顾对裴辞冰的那份情意是感动、是愧疚,可当他说出那六个字的时候,她就知道除了宋怀顾本人,他们所有人、包括裴辞冰都不理解宋怀顾,甚至错得离谱。
她很想问是什么时候的事,但又觉得现在问这个问题有些过于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