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月光魔尊的心头药(171)
害怕、担忧、怜悯, 与强烈的不甘。无数种情感在心下交织着, 几乎要让她发疯。
真的……只能如此吗?
就在桃夭又一次机械般的扬起手, 试图使用法诀时,手腕处却猝不及防被人扼住。
少年攥着桃夭的手腕, 望着她,轻轻摇了摇头。
“没有用的,桃夭。停下来吧。”
他的声音微不可闻, 像是哀然, 又像叹息。
手腕的温度寒凉, 那只手分明还在发颤,却仍攥紧了桃夭的手腕,想要阻止她。
寒风呼啸,刺鼻的血腥味弥漫在四周, 桃夭突然有些发怔,愣愣地抬起头。
暗夜之中,两侧崖壁在视野中无限延伸, 交叠着中央堆叠的骸骨与血迹,一切似乎都在这样的景象中变得渺小, 嘲笑着她先前的不自量力。
这片土地上,经历过太多的虐杀, 那些成堆的白骨无一不证明了这一点。
桃夭感受到自己的心绪也随着视野中的一切缓慢地冷了下来。
没有用的。
什么都没有用。
这里的所有,都在无数次循环中成为了不可阻挡的闭环,容不得任何干扰,光靠她一人,又如何能够逆转。
可她还是不甘心。
又或许因为身处幻境,心间的一切微小的情绪都被无限放大,那些情感如同蛛丝般缓慢地缠绕上桃夭的心绪,逐渐收紧。
那一刻,深深的绝望与无力感像是死死扼住了她的咽喉那般,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她无法挽回巫冢的覆灭,无法拯救曾经的自己,也无法背叛正道与祁落在一起。
所以方才在幻境中,她才那样偏执。
她想救他。
仿佛救了他,她的执念,与他们之间的所有不圆满,都能够得到短暂的解脱。
但那是危险的。
幻境会放大所有人的欲求,故而人们常常在幻境中迷失自己,也再难找到现实的出口。
可她却自欺欺人地沉溺于这种危险。
她有时候会想,作为背负着拯救天下使命的她,似乎是不合格的。她无法完全舍下关于他的情感,也始终难以全然摒弃个人私欲
桃夭怔了怔,目光迟缓地从很远的地方收回来,再度望向了怀中的少年。
少年的面色仍旧无比苍白,带着血迹的脸庞上却没有丝毫的血色,他紧紧抿着唇,深碧色的眸中晦暗不明。
他似乎一直都在看她,直到她的眸光又一次回到他身上的时候,他才有些不自然地移开了视线。
幻境中的初次相见,他难掩对她的好奇。
觉察到少年挪开了视线,桃夭原本紧绷的心弦却无端松了松,像是抓到了他的什么把柄一般。她有些好笑的低下头,追着他的目光看去。
在一瞬,对上了那双幽深的眼睛。
四目相对,她在少年清澈的碧色眼眸中望见了自己的倒影,恍惚之间,仿佛又回到了那天,在她幼年幻境中,她与他的初见。
她记得他俯下身,平视着幼小的她,对她温柔又清晰地念出自己姓字。
心中的悸动如同碎石击向湖面般,漾起层层涟漪。
少年似乎有些无措,怔怔地看着她,似乎没有想到她会这样突然地看向自己。
桃夭从未见过祁落这样不知所措的模样,在她的印象中,关于情感方面,他一直以来都是引导者的姿态,在无形中牵引着在这方便并不敏感的她。
所以此刻觉察出少年的无措,她忽然萌生出几分逗逗他的心思。
既然他们无法逆转这一切,既然这幻境迟早都要消散,为何不趁它消散之前,做一些以前从不曾做过的事情?
例如,逃离。
这个念头无疑是荒唐的。
身为神女,她追随与信奉着她所谓的正道,也遵循着所有的应当遵循的规矩与条例,不曾有过半分的反叛。
可也只有她自己明白,从巫冢覆灭的那一刻起,一切鲜活的情感都在她心间死去了,她只是如同傀儡一般麻木地活着,渴望以曾经的痛苦提醒自己,为世人多做些什么。
苍生安定后,如巫冢一般的惨剧便不会再发生。
那是她一直以来的心愿。
为了那个愿望,她能够放弃一切,甚至与他为敌。
可此刻,她纵容着那份荒唐,第一次将自己的情感宣之于口。
“祁落。”
少女轻轻启唇,认真地看着那个少年,像是看着曾经在自己面前一次又一次欲言又止的祁落,一字一顿,无比清晰地说。
“我喜欢你。”
少女的声音穿透经年岁月,在那一霎清楚地落在了祁落的耳畔。
他有些错愕地望着她,眸光微微颤动,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好像在期待着她接下来的话语。
而后,少年听见她含着笑意的话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