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月光魔尊的心头药(136)
无论他如何尝试,只要是有关日后所发生的任何字句,他都无法说出,就连术法,书信,他都无法留下任何的痕迹,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看着日后她将一步一步地迈向那既定的残酷事实。
究竟该怎样做,才能救她?究竟该怎样做,才能让她不再经历那样残忍的回忆?
没有答案。
从来就没有答案。
他早该明白的,这里所发生的一切,就算再真实,也只是一场幻境,亦或是说,是掩藏于某处固有的记忆,他又怎么可能改变记忆中原本便会发生的事情。
但他不甘心。
包裹着蜜糖的毒药,祁落从未想过在某一日,连他也会沉溺其中。
沉溺于从前自己嗤之以鼻的幻象,甚至想尽一切办法去扭转这个幻象。
这里有着她柔软的过去,作为后来者,他从一开始窥见的便是经历过所有痛苦的她,是将过去的自己打碎过无数次又拼凑起来的她。
所以她坚韧、狠戾、果决,如荆棘般无畏。
那本是吸引着他的皎白月光,而此刻,他却恍然意识到,原来那并不是月光,而是每时每刻在回忆中焚烧着旧忆中累累伤痕的炙沸之火。
那些苦痛塑造了她,可她本就不必沾染上那些。
她不必坚韧,不必狠戾,不必果决,她只要成为她自己就好,无论是怎样的自己,天真、脆弱、哪怕胆小、哪怕无能,她都该成为自己。
她本该成为她自己。
可那些神族,却生生剥夺了这本该属于她的权力。
青年的眉心微微蹙紧,并没有出声说些什么,他只是远远地望着她,逆着月光,面容隐匿于黑暗中,让人看不真切。
眼前的少女亦是仰着头,与他四目相对,他看得出她此刻眸中的疑虑,也猜得出她在想些什么,可她注定得不到那个答案。
他兀自上了前,一步一步向少女靠近着,而后,他的步子停在了她的面前。
青年的眼底有着细碎而清亮的光芒,哀怜与迷茫自其间褪去,最终只留下如同汹涌海水般不住翻涌的情愫。
片刻,他张开了双臂,将少女轻轻揽入怀中,他的下颚抵在她的发顶,鼻尖充斥着少女身上馥郁的杏树花香。
那样冰冷而残酷的回忆中,他想给她一个拥抱,即便,那什么也不会改变。
再快乐一些吧。
桃夭。
即便他无法改变这里的任何事情,甚至或许都无法在这片回忆中留下任何东西,他还是奢望着,或许他的存在,这个所谓的变数,能够在那些日复一日如同心魔般啃食着她的残酷杀戮中,留下些什么温暖的东西。
他贪恋这片刻的温存。
“阿落……你……”桃夭被青年方才的动作弄得一怔,感受着自己此刻被他圈在怀里,她似乎还有些不习惯,微微动了动身子,下意识想要挣脱,却似乎被他抱得更紧了些。
鼻尖弥漫着青年衣衫上好闻的冷香,她听见他的呼吸仿佛有些急促,还住她身躯的手臂紧紧地贴合着她的肌肤,她的身体触电般地一颤,愣了良久,终于试探着靠向他的胸膛。
他在担忧着什么。她能感受出,从她与阿爹重逢的那一刻起,他似乎便有些不对劲。
可他究竟在担心什么?自己明明好好回来了呀。
桃夭有些不解,只当他如阿娘一般,只是对那时的情形感到后怕罢了。
她于是微微踮起脚,伸手环住他的后背,如同哄小孩一般,轻轻抚摸着他的背脊,轻声说道:”好啦,我不是好好地站在这里嘛,已经没事啦。”
青年并未应答,他们就这样无声相拥着,许久之后,他才将她放开,神情又恢复了往常,仿佛方才什么也没有发生。
忸怩与害羞的感觉这才后知后觉地爬上了桃夭的心间,她的两颊有些泛红,不好意思地别过脸,又轻轻咳嗽了两声,不再说话。
良久后,起伏的心潮才缓缓平静下来,先前的的猜疑与不详却急不可耐地涌了上来,将她先前的悸动击得粉碎。
她再度感到了不安,与阿爹重逢之时,青年竭力想要告诉她什么的情形倏然浮上了脑海,她想了想,还是问出了口。
“阿落,那时你究竟想告诉我什么?”
她能明显看出青年似乎顿了顿,他的唇形翕动了几下,却没有给出她想要的回答。
“没什么。我只是太累了。”
闻言,她有些不可置信地望向他,似乎是不敢相信他此刻的变卦,但青年神色如常,她什么也没能发觉。
她的视线在他身上游离着,却突然停了一停。
血月之下,青年的身影似乎又淡了几分。
那样拙劣的回答,却在此刻一言堵住了她所有的疑虑,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逃避般挪开了目光,迫使自己不去注意那个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