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
那男生甚至觉得无厘头。嘲讽地再碾她肚子,余思归痛得浑身发抖,手劲却十分顽强地紧了不少,直直地道:“……你不杀了我,我不会松手。”
“……”
“——要么你杀了我,”
余思归被扼得声音都变了,扬起自己细白脆弱的脖颈,艰难道:“要么你死在我手里……你不滚就是这个结局。”
下一秒她猛然被抓起来,那男的扯着她的头发把她往墙上重磕了数下!
那几乎是在把人往死里殴,余思归遭受重击,大脑混沌一片,眼前一阵阵发黑,却意志力惊人地死死掐着对方的脖子,而且摸准了对方的气管,手劲越绞越紧!
对生命的威胁是直观的,那一瞬间混混就明白了——
——这个小只的姑娘,是说到做到的性格。
“我他妈不是……”余思归喘着粗气,声音沙哑,“我他妈不是说了吗?我是真的敢弄死你。你不滚,我就……要和你同归于尽,你还要背上人命……人命债……”
“……”
余思归目光淬了血,闪着不屈的寒光:“……操……操|你妈的,你掐啊……”
天穹晦暗,小巷寂静,女孩满脸是血,额角也被磕破了,校服上更是血迹斑斑。
分明连气都喘不上来了,但没有半点屈服之相。
仿佛余思归生来是由一根折不断的骨作成的。
那混混被震住了。
“……他妈的,”他都愣了,“神经病……”
话是这么说,他却被吓得不轻,骂骂咧咧地松开了手。
余思归死死撑着,眼里闪着不屈的光。
混混不可能宣告败退,更不可能这么简简单单走人,他临走前泄愤地踹了思归一脚,旋即带着跟班骂骂咧咧地走了。
余思归被踢得胳膊青紫,咬着牙一声不吭,目送他们滚蛋后,目光瞥向旁边同样遭了殃的薛儒。
薛儒骨头不似余思归这般硬,虽遭了殃,至少没见血。
但是他看见余思归的那一瞬间,眼眶一下红了:
“思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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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事。”余思归咳嗽着说,“这次你是被我殃及池鱼了。”
薛儒听了那句话,眼泪吧嗒一下掉了下来。
余思归捡起自己的书包,掸了掸上面的土,过程中因为肚子痛,反复吸气,从书包侧袋里摸了摸,没摸到纸巾——她包里什么都有,却从来不带这种女孩子气的东西。
“有纸吗?”余思归狼狈地问,“最好是湿纸巾。”
薛儒忙不迭地找出纸巾给她,是一包清风。
她以湿纸巾小心地擦了擦脸,擦下来一抹鲜红的颜色,伤口并不深,此时已经在凝固了。
“……他们是很懦弱的。”余思归颤抖着说,“不要害怕他们。”
薛儒听了那句话,无声地大哭。
思归又说:“以后也不要怕。”
然后余思归把纸巾丢还给他,让薛儒擦擦泪水。
“懦弱不是罪,”余思归对他说,“软弱也不是罪。”
薛儒怔怔地看着她。
余思归眼眶仍因为疼痛红着,却仿佛这场面不是头一次。她把书包背在肩上,校服上血花点点,犹如凛冬里的一团火。
早春的风吹过这个女孩子的头发。
她马尾辫有点散了,额角仍带着伤,脸上血没擦净,明明应是颇为狼狈的模样,她却似乎对此一无所觉。
余思归看着他,迫为严肃地说:“……认输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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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正身处一场旷日持久的、来自环境的校园暴力之中,你将如何自处?」
余思归交出了她的那份答卷。
初三那年,她在水房救下薛儒。
混乱中归归拽着他,被曲若们踢了好几脚,险些去打了石膏。
但是从水房的那一天起,曲若们的权威就被颠覆了。当第一只出头鸟出现,就有第二只出头鸟对薛儒伸出橄榄枝,有人主动邀请薛儒和他一道回家,仿佛万年寒冰上的第一道裂纹,随后春日降临大地。
此后万物复苏,迎春花开在溪畔。
——他们是很懦弱的。
对他们认输,才是真正的罪。
……
余思归浑身都痛,其中肚子最疼,但是天色已经很晚了,去医院可能也只能挂急诊……
怎么办,和妈妈说一声?但妈妈今晚估计是答辩宴……打了电话只是徒增她的担心,搞不好还要改签飞回来……
妈妈明天回来也是一样的。
余思归摸出手机,走在回家的路上,没来由地有点想哭。
天已经快黑了,手机屏幕微微亮起。
解锁后屏幕仍停留在和盛淅的对话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