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 有些尖子生不愿意在自招考试上下功夫,就凭成绩进,”余思归含蓄道, “然后我们这些学有余力的就另外分流出来。这样可以保证普通班也有卷王之王,还能保证我们班的学霸相对血统纯粹……”
余思归说完最后六个字, 自己恶寒了一下。
盛淅托着腮,颇为专注地看着归归, 半天温和地嗯了一声。
思归发散了半天本市招生简章,非常有条理地扣回正题,“所以这个历史遗留因素导致的后果,也非常直观。”
盛淅浓眉一扬,示意她说。
余思归:“这班里没有体育生。”
盛淅:“……”
“——一个都没有。”
余思归指指教室里哀鸿遍野的男同学,言下之意是他们是一群四体不勤五谷不分打个羽毛球都被隔壁班女生吊锤的废物:“别的普通班都是什么田径特长游泳特长再不济也是什么体操啊篮球足球……”
余思归怜悯地停顿了一下:
“我们班特长是,自习课特别安静。”
盛淅说:“……”
余思归说:“满地飘0。”
话音刚落,教室后排男生就含泪大喊:“我不要报1500啊我根本跑不动的,好害怕,体委哥哥你不如直接给金莲我一刀,嘤——”
余思归摊了摊爪子,显然已经习惯了这班上的氛围……
盛淅哧地笑了出来,不置可否地点点头,然后看着思归,温和地问:“你考得怎样?”
归归老师一言不发,耳朵根却忽然红了……
她很不好意思地举了一只小手指头。
女孩子手指头削薄而白,甚至都没什么分量,应是绘师再竭力描绘,也绘不出半分的羞涩生嫩。
然后余思归似乎觉得自己害羞也害羞得奇奇怪怪,立刻好奇地问:“我们的说完了……”
“盛淅,那你们中考怎么选拔?”
盛淅想了想,诚恳道:“没参与呢。”“直接上的。”他带着歉意解释,“中考前出的名单,五月初我就解放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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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班班主任从来就没这么热血沸腾过。
无论走进哪个教室,所有人都会被他的热情感染。
贺文彬甚至不惜占用自己的课时,拍着黑板诚恳宣教:“同学们!1917年,一百年前!一位伟人就在《新青年》上写,我们新一代的青年,要文明其精神,野蛮其体魄!”
然后他又说:“你们这个破班精神文明奖也拿不到,体魄还惹得全校发笑,我至今不能接受上个学期我们全班被碾在地上摩擦的故事,那是落后的、无法代表先进生产力的……”
实心球获奖人佳宁缩在余思归身后瑟瑟发抖,连个头都不敢露:“归归……班主任说话魏里松气!他明明是教物理的!他这几天是不是经常跟魏松出去玩?”
余思归神色复杂一瞬:“不可能。你借给班主任仨胆子他都不敢和咱历史老师出去玩的。”
刘佳宁按着归归的肩膀,拼命躲在朋友后面,仿佛生怕被班主任一把拽出去丢十个八个实心球,泪水都要炸出来了:
“你怎么知道?你为什么会有把握?”
余思归:“……”
余思归轻轻:“我确实不知道,但,魏松……当年就是老贺的班主任啊。”
周围三个无知的人:“……”
还没等这群人消化完这原子|弹般的恐怖故事,四十二岁的贺老师就在讲台上抑扬顿挫地喊道:
“你们看看,我们的刘佳宁同学!”
被点名的刘佳宁:“……????”
“人家,去年——”贺文彬感动道,“人家佳宁,是有名次的!”
刘佳宁眼前,一阵阵打着圈儿发黑。
“实心球!”贺老师激动不已,“铜牌!一个柔弱的女子!竟然担起了这个班上最后的良心与重任!看看人家再看看你们!我们这个先修班男女比例一比一,你们这帮男的,报了名拿不到奖我都不说你们什么了,连报名的勇气都没有……”
讲台上声震寰宇抑扬顿挫,余思归迟疑回头,看向被一道天雷劈焦了的,实心球铜牌·班级良心与重任·柔弱女子刘佳宁同学。
刘佳宁去得没什么痛苦,总体上很安详。
归归一时十分同情,怅然地叹了口气。
贺文彬恨铁不成钢:“你们这个破班,愧为男儿!”
全班男生鸦雀无声,一个屁都不敢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