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何登时打起精神:“嗯?!对!就这届!”
“我同意了。”他说。
老何尖叫一声:“当真?!为什么?!你昨天不是还说你不喜欢哄小孩玩——”
“让行政跟我秘书沟通,”那面试官看着外头乌乌泱泱的新生:“定下日程之后,我遵照这个日程,一周来给你们这届新生上一次课。”
“你不是不喜欢哄小孩玩吗?”老何忍不住说。
“你对我误会有点深。”
面试官慢吞吞地说。
“我不是不喜欢哄小孩,”他说,“我是从不对有天分的小孩留情面。”
那个挺慈眉善目的面试官看着外面,意味深长道。
“——所以,让你的学生从我手里活下来。”
-
…………
……
归归走出教学楼时,看见一个男孩在门口哭。
天阴沉沉的,梧桐叶被风吹得呼呼作响。
那是一个个子不太高、戴着眼镜、身材略胖的男孩,似乎是面试答得不太好,他父母陪在他身旁,那男孩嚎啕大哭,似是不能接受自己在关键时刻的失败。
人生起伏都是正常,归归想。
接着听见那男孩哭着道:
“那个笑眯眯的考官让我现场设、设计一个物流网发展的今天,能在雨天感受到雨滴自动关窗的装置,我画那个晶体管的输入极和压敏电阻画反了……我还信誓旦旦给他算了个在这个情况下的放大系数的大小……”
余思归:“……”
“我还对他说,”那小胖痛哭:“如果用垂直硫化钼晶体管的话可以更好更快地实现呜哇啊啊啊啊——”
放什么屁?!归归火气蹭地窜了上来,我是一个字都听不懂,接着想起自己那句掷地有声的“你们没吸尘器吗”……
余思归:“……”
还有「拆管子」……
真有你的余思归,归归痛苦地抱住脑壳,心想人面试官看你这答案跟个弱智一样,特别允许你反悔,你还来一句人生如棋落棋不悔……心想这个中二病好像好不了了。
但是既然结束了,就要向前看。
归归在教学楼门口等盛淅。
天上下起雨,面试的学生陆陆续续地走了,归归无聊地靠在门口,雨天蚊子多,她还被蚊子咬了好几个大包。她甚至还撞上了那个慈眉善目的面试官。
外面下雨,那面试官走得飞快,出教学楼第一件事是给老婆打电话,说自己晚上就回家。
“我让小王订了那班七点半的飞机……”
面试官在呼呼的风声中和他老婆道。
“我从大兴出发,一个半小时到浦东……晚高峰?没事,现在出发还能赶得过去……”
“面试结束了,有几个我还挺感兴趣的小苗子……嗯?放心没怎么折磨他们……我估计晚上大概十一点左右到家……”
他说到一半,忽然眼角瞥见在一旁发呆的归归。
雨哗哗下,天都要黑了。余思归同面试官对视。
刹那面试官露出极不自然的神情。
“……”
归归看着面试官,忽然十分绝望,崩溃地心想老师你要不重新考虑下吸尘器这个答案,虽然我不会做硫化钼晶体管,但我学东西可快了……
风雨如晦,这叔叔极为复杂地盯着归归,盯了好一会儿,对电话里的人说:
“……老婆你先等等。”
“我给儿子挂个电话。”
-
……
少爷到时稍晚。
他冒雨奔来。
那时候天已经黑了,思归在教学楼门口看见他,盛淅来的那条路显然不太易走,身上还沾着雨丝,然后手掌冰冰凉凉的归归问:
“为什么不在教室等?”
思归人都呆呆的,说:“外面凉快。”
“你傻吗,”盛少爷拽着她的小马尾辫儿,十分恶劣地问:“你去找个有空调的教室呢?”
归归甚至都不想和他吵架,看着头顶白惨惨的电灯,与往电灯上撞的飞蛾,难过地道:
“我懂的东西好少。”
盛少爷道:“懂得少很正常,觉得自己懂得多的人才是大蠢蛋。”
“……”
余思归:“我们晚上吃什么诶?”
“你知道你在我眼里一直是个什么形象了?”盛淅恶劣地说。
归归哼哼唧唧,不肯正面回应,少爷恶意地嘲讽:“——全天下就我懂得最多,龟龟我天下最厉害,别人都不如我,怎么会有人比我成绩好?演的演的统统演的——”
思归怒道:“统统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