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准抛弃我,”余思归警告他:“你说了你能接受这个通勤距离的!”
“……”
盛少爷笑了出来,说:“好。”
她身后,海风哗啦啦吹过,月季花叶如雨落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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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数学也让她心里没底儿。
思归做卷子的时候木楞楞的,出来后后知后觉地觉得自己犯了计算错误,和盛淅讨论了下那道导数题,盛淅做出来个和她截然不同的答案。
归归抓心挠肝地难受:“你帮我问问你同学——”
盛淅想了想道:“不能问。”
“……”
余思归从小就有种考试的直觉。
也就是说,她一考完其实心里差不多就知道自己考得如何——砸了就是砸了,考好就是考好。她的考试第六感向来很准,但是这次高考,却是个例外。
她考完理综都不知道自己考得怎样,不觉得考得好,也不觉得考砸了,纯粹的混沌。
但是这次高考她一点都不紧张,不紧不慢的,心态相当稳。
余思归检查完英语答题卡的最后一个选项,望向窗外金黄的夕阳,心中却猛然地生出一点实感。
高中生活正式地结束了。
去年的这个时候在做什么呢?余思归已经想不起了,连考完试的记忆都不剩。
只模糊地记得那天晚上刘佳宁,和她的父母。
还记得那晚濛濛的,如泣如诉的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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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一年过后,窗外夕阳万里,月季盛开。
随着打铃声响,思归交上最后的答题卡,拎着自己的小档案袋,出了考场。
大台阶上黄昏倾泻,校门口人声鼎沸,高考后考生父母抱着花,在门口侯着,思归看到那些中年人站在夕阳中,忽然有种说不出的难过。
“……”
余思归知道那场景永不会属于自己。
但心里却总有个“倘若”。
而这个“倘若”,会伴随思归一生,直到她垂垂老矣,直到她呼出生命的最后一息。
女孩子竭力忍住眼中的泪光,拿出手机,想联系一下盛淅,看看晚上怎么安排。
而紧接着下一秒——她突然看见人群之中,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被挤在人海正中。
夕阳晕染他的短发,如橙黄的海,紧接着他在橘黄天穹下抬起头来,和思归四目相对。
那一刹那,盛淅俊朗眉目舒展,冲她温和一笑。
他一边笑,一边扬起手中花束。
一束法国黄郁金香。
那花如同明黄火焰,含着一整个夏天的热烈。
“别人有的你也要有!”他喊道。
思归跑下台阶,花束包装纸被夕阳染得晕黄,两人在人海中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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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归趴在窗台上,摆弄窗台上的郁金香。
高考结束后,就是漫长的等待。
各个学校群里满是志愿填报指南,贺老师担心思归高复班里消息不如一中灵通,特意将一中宣讲群里的链接转发给思归,让她去参加。
六月二十四号放榜,在这之前数不清的、各种机构与招生组的宣讲。
窗外蝉鸣不绝。
思归趴在沙发上,一个个翻找本届宣讲信息——北京科技,北京理工,北京邮电,华北电力……什么国网后花园……她一边翻,手机嗡地一响,贺文彬在微信上问:“你估分没有?”
归归本本分分放下宣讲册,老实回复:“没有。”
贺老师发来语音,归归一点开,就听出贺老师那头差点把办公室掀了:“不估分怎么填志愿——?!余思归你是第一次参加高考吗你是第二次了!!你总得有个位次参考吧!!!”
贺老师第二条语音几乎是咆哮:“你能进省前一千你知道不?!”
余思归老实地回答:“……不知道。”
贺文彬:“……”
贺老师急怒攻心,第三条语音恐怕已经把一中天花板震了下来:“后天放榜!!大后天开提前批填报通道!!余思归你又给我来这一出——!!!!”
思归被三条语音震得鼓膜发疼,心虚地把手机倒扣了过来。
她家茶几上堆满了各大高校的宣讲材料,但归归却连估分的念头都没有。
不知为何,从高考结束的那一刻开始,归归就不太在乎最终成绩,比起其他人的精打细算,思归莫名地更愿意让故事自然地发生。
她既不觉得自己考得有多好,也没觉得有多差。
两天的高考考下来,她只是觉得自己考完了一场试。
仅此而已。
而那场考试决定不了她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