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外面在下雪,看来还要下好一会儿。余思归没有想出去打雪仗的念头,只觉得冷,那冷气仿佛从窗户渗进来,要她的命。
余思归做完了一套数学卷子,但盛少爷仍没回应。
他看到那消息后不会放任思归一个人,思归只能认定他睡着了。
余思归半夜十二点心悸醒来一次,看了眼手机。
外面雪下得极大,扑簌簌地压得响。
盛淅一个多小时前回了消息,问:
「你现在睡了吗?」
除此之外,再没第二句话。
没回应“难过”,也没回应“陪陪我”,余思归觉得他可能是宿醉不太清醒,可能都没看到自己说话,只得叹口气,把头埋在了被子里。
万里雪飘,天地间雪落无声。
外面雪沉沉下着,积雪很深,将整个世界吞没其中;余思归用被子把自己裹紧,连头发丝都没露出一根,在床上发了很久的呆,知道自己除了睡着之外别无他法。
明天就会好起来,归归想。
毕竟这个年已经快结束了。
狂风吹着她头顶的窗户,窗棂呼哧呼哧地响,窗外路灯映着白雪,如黄昏阶前的虞美人。
余思归看着和盛淅空荡荡的对话框,在落雪中安静睡去。
思归梦里不太安稳,大约是窗被风吹得摇晃的缘故,明年夏天要想办法把这些窗全换一遍,归归昏昏沉沉地想,现在这些窗户太老了。
然后她听见窗户摇晃得更厉害,那声极大,轰隆作响,夹杂着敲击声。
像是窗外有什么在叩。
——又像是有春日累累的花要挤进来。
那叩叩的声音像在敲她的心,砰砰。余思归难受地翻了个身。
似乎还有人在喊。
“乓乓乓乓——”
什么啊烦死了!归归终于被窗外声音吵得睡不着,差点儿就要出去骂街,烦躁地一掀被子坐了起来,要看这个破窗户是不是要掉了。
而思归抬头的那一刹那,她眼睛因吃惊瞪得滚圆。
“……”
狂风呼啸,世间白雪茫茫。
黑夜里,盛少爷扶着窗台与棱,花盆落满了雪,他的话在风里模糊不清。
“我不是让你给我留门吗?”他狼狈地喊道。
余思归眼眶无意识地一红,她停顿了下,哆嗦着掰开插销,颤抖着打开窗。
下一秒,一个男人翻过窗棂,像大鸟一样“扑”地落地。
北风灌满整间卧室,夜半三更,雪如飘絮漫天飞扬,犹如万千羽毛。
盛淅大衣上一层北国冰霜,领口发间冻出薄冰,把归归压在了床上。
“发的语音你从来不听是吧。”
他这个人说话像冰一样凉,连面颊也是冰冷的。
他用膝盖抵住思归的小肚子稍微一挤,让她难受得弓起身,慢条斯理道:“敲门不应,门还反锁了——我有没有给你打电话让你给我留门?我有没有发语音?我有没有联系你?”
余思归被他压在床上,用手推他冰凉刺骨的膝盖,眼角红红的,小声说:“你别……你别折腾我。”
盛淅冷冷地、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膝盖再次稍稍一用力,龟龟被他挤得咕叽一声,脸都红了,想死的心都有。
然后盛淅又有条不紊地把膝盖一收,将没锤子用的钥匙和手套,甩在了思归耳畔。
“……你开车来的吗?”归归冷得发抖,
盛淅嘲弄地问:“那不然呢?我步行来吗?”
“……”
“我中午吃完饭就出发了,结果下雪高速封了一段,路上多花了六个多小时,”姓盛的嗓音冷得惊人,无情地道:“他妈的让你给我留门,余思归你就在这睡觉?”
思归被他捉鹌鹑一样捏着在床上摆弄,眼泪都要出来了,颤颤地说:“……我又不知道你要来……而且我自己在、在这里没有关系的。”
然后女孩子难过地问:“我不是让你给自己放个假吗?”
话音刚落,盛少爷恶意一笑。
他发间都是夜风与雪,近乎讥讽道:“你为什么总觉得我来找你是为了伺候你?”
归归:“……?”
……不是吗?
“余思归你怎么这么自我为中心?”盛少爷凉薄一笑,讥刺道:
“三年前我就想说了,所有人都得围着你转是吧?”
“为什么我一定是为了安慰你才来?”
盛淅眼中闪着讥刺锋利的光,却冻得说话都不甚清楚,残暴地捏着她的面颊说——
“就不能是我想你,想和你呆在一块儿,无论经历什么,哪怕路上怎么折腾都没关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