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最好的朋友。
思归那一刹那有点想哭,小声道:“……怎、怎么你们也没有独立卫浴,要去澡堂……?”
只听央财的名字,怎么想都是挺有钱的学校,怎么还得去澡堂洗大澡?
刘佳宁在电话里一顿,下一秒倒豆子般道:“澡堂?他妈的余思归你以为这破学校就是澡堂子的问题吗?我如果入学之前见到这个六人间上下铺的破德行——你知道我爸妈送我来上学,推开宿舍门,我爸都哭了。”
归归:“……”
“四年,”刘佳宁怅然道,“我看到那木头床板子,甚至想当场退学走人。”
余思归有点傻:“啊?”
“但复读也考不了这么高的分惹。”刘佳宁真诚地说,“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祖坟是不可能喷第二次火的。”
归归笑了起来,望向天上圆圆的月亮。
刘佳宁无奈道,“你敢信吗,澡堂还不在宿舍楼里——而且还挺远,你训练完抱着盆去洗个澡,洗完澡从澡堂回来的路上又一身汗,澡直接白洗。真他妈有你们的,不知道校友捐这么多钱都去哪儿了。”
思归哈哈大笑,问:“你们校区在海淀吗?”
“——总不能在密云吧。”刘佳宁阴阳怪气,“我劝以后高中毕业生报志愿的时候谨慎点,招生组说上床下桌,有可能是因为学生睡上下铺,而且地上也摆着桌子,所以叫上床下桌。”
龟龟笑得眼睛都弯了:“你先忍着吧,不是你高考前要死要活非得去的吗?”
“他们在新生群里逮一个驴一个!那群坏鬼!”刘佳宁悲伤道:“那叫诈骗!……我的大学生活……”
紧接着宁仔顿了一下,很认真地问:
“归归,你现在怎么样呀?”
思归想了想,同样很认真地回答:
“非常好。”
-
「非常好。」
“啊?”盛淅怔了下,在电话里问:“为什么我这个周要回上海?”
归归也呆了:“可、可是……?”
夜风习习,穿过小县城上的宿舍阳台,风里有泥的气息。
可是你总不能连国庆中秋都跟我一起过吧?龟龟以己度人,如果自己敢这么对妈妈,龟龟妈会二话不说地将女儿切成滚刀龟。
“我不回去啊。”盛少爷奇怪地说。
然后他问:“我这周来的时候不是说了周末见吗?”
归归:“……?”
“中秋我准备和你过的。”他说。
他刚说完,下一秒他宿舍里响起此起彼伏的喝彩声。
大少爷唯恐天下不乱的室友喊着诸如‘二十四孝好男友’和‘淅哥我们男人不能这样的’之类的狗话——这些狗话隔过网线忠实地进入千里外的两只耳机,女孩子悉数听在耳中,耳尖都红透了。
盛淅等他们起哄完,道:
“不想活了直说。”
他室友忽然鸦雀无声。
这太不正常了,龟龟眼睛滚圆,心想姓盛的平时到底在宿舍里是个什么形象?思归见过其他男生间的相处——男生是种秩序森严的生物,像是狼群,当聚在一个群体时,会自发且本能地找头狼。
也正是因为这个,刚刚那场面才格外让人不敢细想……
归归呆呆地问:“盛淅,你对你室友做了什么?”
“能做什么?”盛少爷敷衍地反问,反手将宿舍的门咔哒关上了。
思归很震惊:“可是他们怕你……”
“……”
“啊?”少爷意兴阑珊道,“不知道。”
“为什么要怕我?”他顿了下,又问:“你怕吗?”
——不会。
余思归莫名地飘飘乎云端,仔细一想,认为像同桌这么好的人,确实没什么好害怕的。
不如说和他一个宿舍明明应该挺幸运的,归归喜欢和盛淅亲亲贴贴,而且已经许久没见到他了——足有三四天之多,如今思归确实有点想他。
人间星朗月稀,秋月拢在云中,山河入秋。
于是思归想了想,甜甜地对千里之外的少爷讲:
“我想你啦。”
——非常非常想。
-
吹灭读书灯,一身都是月。
余思归晚上将额外的复习任务搞定,灭了台灯时,抬头一看,整个宿舍里都已经暗了下来。
有个女生还没睡着,归归蹑手蹑脚地爬上床,那舍友睁着惺忪双眼看着思归,难以理解地道:
“……余思归你是怪物吗?”
归归:“?”
“你怎么能不犯困的……”舍友喃喃,“怎么有人学到十二点半还能精神抖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