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经历多少风浪,无论有多少帆自她身边经过。
“我喜欢他。”
十六岁的思归声音里带着哽咽之意, 坦诚道:“我从小到大没有这样喜欢过一个人。人生头一次。第一次被他牵手,第一次被他摸头, 每次见到他都觉得开心……而且有这么几个瞬间,我甚至觉得他是完美的。”
刘佳宁犹豫道:“归归……”
“——可是不行。”
余思归说。
刘佳宁一凛。
十六岁的女孩儿眼角蕴着泪,坚定不移地对刘佳宁道:
“因为我也很喜欢我自己。”
-
…………
……
两个姑娘家难得凑在一起,又聊了许多。
余思归仍因为前段时间的感冒精神不济,撑不到凌晨两点就睡了;刘佳宁假期则惯常修仙,看到归归像个犯困企鹅一样栽进被褥里后,感慨了句没用的东西,玩了会儿手机,又没忍住——
偷偷在睡着的归归脸上掐了两把。
归老师脸手感非常好,热乎乎,皮肉很嫩,掐起来有种捏猫猫肉球的快乐,但自从她八岁那年后人就变得非常暴躁,将捏脸视为冒犯,如今她的脸已经不是她清醒时能掐到的东西。
刘佳宁家里无猫猫肉球,只好以发小的腮帮代之,上下其手rua了半天;余思归几乎被她揉得做噩梦,在梦里哼哼唧唧很是不高兴。
刘佳宁揉到一半,忽然冒出个念头——
那个家伙捏过思归吗?
“……”
应该不至于吧,刘佳宁想,捏女孩子的脸,不像是他会做出来的事。
下一秒,刘佳宁忽然听见卧室外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刘佳宁:“……?”
早些年老城区的旧房子个个都很容易遭贼,大抵是老房子窗户易爬的缘故,早些年刘佳宁还经常和小思归一起爬二楼的窗户玩,外面就是一片可以踩人的小屋檐,而且可以跳到隔壁房子的房顶去。
也正因如此,她们从小到大其实听过不少遭贼的传闻。
刘佳宁听了簌簌声响,条件反射地抱着胳膊从床上爬起来,到外面一探究竟。
她推开卧室门,楼下餐厅亮着一盏昏黄的灯。
餐桌旁站着思归妈,她烧了壶开水,水在杯子里冒着热汽,正单手撑着餐桌等水凉,面前放着一颗白橙色的药丸。
她见刘佳宁下楼稍稍一愣,问:
“怎么还没睡呀?”
刘佳宁对这个阿姨心情非常复杂,崇敬有之,不解有之,但更多的是一种面对她紧张的感觉,仿佛对方是一个非常澄澈、值得憧憬、高于众人的人。
——就光看那高考成绩吧。刘佳宁想。
……全省第五。
有次柳阿姨开玩笑聊起高考往事,说起自己高考完甚至不屑于查分。因为她那年代分数都是只能现场查阅,成绩由省教育厅下送到市教育局,再下发至区教体,机关门口乌乌泱泱人山人海都是等待查分的学生——她看了一眼,觉得人太多,就决定回家睡觉。
然后被清华招生办的电话轰起来,专线告知了分数,并被截了胡。
恐怖得很,而且极端凡尔赛。
宁仔潜意识里觉得睡成猪的那位可能会成为柳阿姨的升级版,小声回答:“还没睡着……但归归已经睡了。”
柳敏点了点头,而后一笑,问女儿的朋友:“是失眠了吗?”
刘佳宁不好意思说自己在打恋与,小声道:“是……有这么一点。”
“认床。”柳敏笑了起来,下结论道。
那刹那刘佳宁羞耻的感觉更甚,点了点头,于是柳阿姨给她冲了杯热蜂蜜水。
“阿姨,”刘佳宁抱着蜂蜜水开口问,“你怎么还醒着?”
柳敏笑了下:“半夜肚子疼,出来吃点药。”
她说着稍一示意手里的药丸,那胶囊化成灰刘佳宁都认得——不如说所有被痛经所累的女生都认得。
白橙相间,只是一片布洛芬。
宁仔显然没料到是这个药,似乎想要追问,柳敏却笑眯眯地叮嘱:“别告诉归归,她事事儿很多的。”
“好……”
宁仔心中说不出的别扭,却又找不出告知思归的理由,小声回答:
“好的吧。”
……
长夜静谧,刘佳宁拿着热热的蜂蜜水推开思归的卧室。
女孩子蜷成一小团睡在床上,耳尖细小绒毛被小夜灯拢出淡金柔软的边,黑长头发黏在耳畔,眼梢湿润漂亮,像是刚被人新鲜地欺负过。
……被捏下脸都有印儿。
刘佳宁心中相当复杂,掀开被子,睡在了思归身边;过了会儿,没忍住,又用jio把思归往床外踢了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