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少爷看看女孩子散着的、圆圆的发尾,又看看归老师出来时踩在脚上的鹅黄猫猫拖鞋,哧地一笑,温和地说:
“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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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冷吗?”
盛大少爷掰开一次性筷子时忽然道。
龟龟愣了下,下意识地护了下自己的腿。
此时她穿了条宽松短裤,露出的腿白皙纤细,线条柔韧,因为皮肤细白,还透出丝被冻出的毛细血管。
他们所在的面馆——龟龟经常来吃,而且已经吃了很多年。
面馆是个典型的苍蝇小馆儿,店面很小,但口碑相当不错,是做熟客生意的。老板是西安人,价格公道,扯面与椒麻鸡乃是一绝,而且因为靠着个网吧,夜深了人也还不少。
面馆里一堆打累了游戏出来吃面的,还有几个搞工程、刚下班的大叔要了袋扎啤,就着两个二十几的小菜,就着一点小雨,聊他们几个亿的大项目。
“有点。”归归诚实道。
她一害冷也格外明显,脸白生生的,一看就知道在挨冻。盛淅面前一碗油泼扯面,两个小凉菜——龟龟身上没几两肉,穿着夏天的衣服还有点可怜巴巴的意味。
盛淅:“……”
盛大少爷轻一招手。
他身上有种很难被忽略的气场,平时非常难召唤的老板一下就靠了过来,归归简直叹为观止。
盛淅问:“老板,有没有点儿热的饮料?”
思归立刻道:“我还没到这个份上……”
“大夏天的……”老板随口一哂,又立刻说:“倒是可以来点热面汤。”
坐在龟龟对面的少爷温和、礼貌地点点头:“热面汤也成,麻烦您了。”
“……”
片刻后,请客的龟龟抱着碗热乎乎的面汤,很一言难尽地看着盛少爷。
桌上一碗油泼扯面,一碟椒麻鸡,还有份缀着二荆条的拍黄瓜。
盛淅吃东西的确不挑,归归本都做好了这位身家离谱到令人毫无概念的少年版大资本家嫌弃扯面太便宜,坚决不吃的准备,但这件事并没有发生。
盛少爷筷子上沾着点红油,夹起一筷子扯面,还没入口,忽而觉得挺有意思似的,抬起头看向归老师,莞尔问:
“看我做什么?”
你后脑勺上长眼睛吗?思归吓了一跳,呆呆回答:“没什么呀……”
盛少爷夹着面笑了起来。
“——要吃的话自己来夹,”盛淅温和地说,“你稍吃一点,就当宵夜了。”
龟龟不晓得盛淅为什么这么热衷于给自己分吃的,掰开一次性筷子,捏了块她给盛淅点的椒麻鸡。
周边网吧包夜用户正吵吵闹闹地聊DOTA,大叔们满嘴跑火车,个个都在谈自己几个亿的大项目,龟龟啃着椒麻鸡的小脆骨,看着对面正在吃扯面的同桌,脑海中忽然冒出一个念头——转学生他们家谈项目也是论亿吗?
盛淅头顶果然长了眼睛,被归老师凝视了三分钟后缓缓抬头,好脾气地问:“怎么了?”
归归冷静地问:“一亿是多少钱?”
盛淅:“……一亿?”
盛大少爷显然没料到会被问这个,设法找了个例子,不甚确定地对他同桌解释:“大约可以买下任天堂公司的两千分之一,或者三千分之一左右……?这么讲你能明白吗?”
余思归:“……”
龟龟从来没见过用这角度来回答一亿是多少钱的,大为震撼,猝然抬起头望向旁边吹青岛啤酒谈大生意的大叔,然后又不受控制地呆呆望向自己的同桌……
盛少爷夹着面稍稍一顿,继而了然、柔和地对小同桌讲:
“别听那边啦。”
——那语气,仿佛在哄小孩。
而且,那几个字里,还透出点不经意流露的,轻蔑高贵的意味……
归归:“……”
“你……”
思归眼前有点发黑,艰难吞咽了下,瞅瞅四周堪称家徒四壁的老城区标准小面馆环境,一股对这顿饭的愧疚感油然而生……
愧疚龟龟小声问少爷:“盛淅你吃……吃得习惯吗?”
少爷弯弯眼睛,不见半点架子,认真回答归归:“都挺好吃的。”
他脾气真好……龟龟几乎想哭,真的非常喜欢他。
盛淅吃东西一点都不浪费。西安面馆向来量很大,这家老板又格外实诚,面碗大似脸盆,龟龟每次点了拼命吃都吃不完;但盛少爷将那碗面捞得干干净净,连块拍黄瓜都没有剩下。
他吃完,抽了张纸巾擦拭唇角,擦完看看对面归老师,对女孩子温文一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