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是病娇得宠着(398)
床上的人睡得不安稳,眉头紧蹙,手攥成了拳头,放在被子外面,指尖蜷缩,轻微挣扎着。
是噩梦,她醒不过来。
梦里,有个苍老浑厚的声音在喊。
“骆三。”
“骆三。”
咣的一声,阁楼的门被推开了,外头的光线全部扎进去,缩在木床上那瘦小的一团在瑟瑟发抖。
哒,哒,哒,哒……
声音越来越近,她抬起眼睛,最先看见的是拐杖,再往上,是一双布满了老年斑的手。
“过来。”他在招手。
她害怕极了,往床角缩。
他拄着拐杖越走越靠近:“不是会说话吗,怎么不叫人?”
她不敢再抬头了,抱着膝盖,声音发抖:“爷、爷。”
老人俯身看她,眼睛浑浊,他说:“把衣服脱了。”
她往后缩:“不、不可以。”
声音又粗又哑,说话时磕磕绊绊。
“听话,骆三。”
他伸出了手,朝她靠近……
周徐纺猛然睁开眼,大喊:“江织!”
江织惊醒,立马起身,到床边:“我在这我在这,怎么了?”他开了灯,才看见她满头的汗,拽着被子的手还在抖,他俯身抱住她,“做噩梦了?”
“嗯。”她靠在他肩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后背汗湿了衣服,冰凉冰凉的。
他抱紧她,吻落在眉心、眼睛、脸上,一下一下,安抚着:“梦见什么了?”
她摇头,像哭过,眼眶通红,两只手紧紧攥着他的衣服:“不知道,一睁开眼睛就忘了。”
她脸色苍白,还没缓过来。
江织用睡衣的袖子擦她额头的汗:“那就不想了。”
她不再想了,却依旧心有余悸,心跳像擂鼓,震得她耳鸣,她惶惶不安,抱紧江织的腰,把整个人都藏进他怀里。
“江织。”
江织摸她的头:“嗯?”
“你别打地铺了,抱着我睡。”
因为他睡相实在太差,老是踢人,她便让他去客房睡,他怎么也不肯分房,就说等她睡熟了,他再去地上睡。
他才第一天打地铺,她就做噩梦了。
他抱着她躺下:“好,抱着睡。”
她往他身上靠,紧紧挨着他。
“纺宝。”
“嗯。”
他又喊:“纺宝。”
她抬起头:“嗯。”床头昏黄的灯光落在她潮湿的眼睛里。
“纺宝。”
她问:“干嘛一直叫我?”
江织轻抚着她散在他肩上的发:“多叫几句,你就能梦到我了。”他低头,亲她的眼睛,“等我到你梦里去了,你就不用怕了。”
她闭上眼睛,耳边只剩江织的声音了。
“纺宝。”
“纺宝。”
“……”
果真呢,梦里有江织。
梦里的他,还是清瘦俊朗的少年郎。
少年脾气不好,在她门外大喊:“骆三!”
“骆三!”
骆三开了门。
那时的骆三不好看,又瘦又黑,还没有留头发,是个丑丑的小光头。
少年生她气了,大声跟她说话:“你又去偷红烧肉了?!”他一来骆家便听下人说了,骆三又挨打了。
他们说,骆三手脚不干净,总去厨房偷东西。
她还没有眼力见,都不知道他有多生气,还傻乎乎地去翻箱倒柜,翻出一个纸包来,一层一层纸包着,里面有块红烧肉。
她双手捧着,给他。
少年本来就身体不好,被他气得直喘,恶声恶气地说:“我不喜欢吃肉!”
也就她觉得红烧肉是最好的东西,在她过去的十四年里,最大的问题是温饱,她没见过更好的,以为红烧肉就是最好的东西。
原来他不喜欢啊。
她便问:“你喜欢什么?”
声音比很多变声期的男孩子还粗。
少年还在生她的气,头甩到了一边,老半天别别扭扭地说:“狗尾巴草,我喜欢狗尾巴草。”
他当然不喜欢狗尾巴草了,可骆家这么大个别墅,就只有那些草,她动了不会挨打。
他语气认真了,郑重地跟她说:“下次我来,你就采狗尾巴草给我,别去偷肉了。”
她以为他真喜欢狗尾巴草,立马点头:“好。”
她要采一大束狗尾巴草送给他。
少年骂她:“傻子。”
她还咧嘴笑,笑得特别傻,把他也逗笑了,他弯着眼角,跟她说:“只有我能骂你傻子,别人不能骂,知不知道?”
她点头。
她知道的,他骂她傻子,是对她好,他只是嘴巴不说好听的话。
他是这世上,对她最好最好的人。
“要是别人骂了你傻子,你就在栅栏上面插几株狗尾巴草,我看到了就会来找你,然后你告诉我谁骂了你傻子。”
她看着他,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全是他,又傻又愣的样子。